董慕妍疑问道:“是令堂留下的?”
  “从前我去订做的。”他答道。
  “你怎么会去订做一套女子戴的钗?”她狐疑道。
  “小气鬼!”他弹了一记她的额头,“又吃醋了?”
  “哪……哪有?我只是好奇。”董慕妍慌忙搪塞道。
  他的手又顺势抚了抚她的发丝,而后在她耳际边停住。尽是离得近,然而终究止于礼。已经是未婚夫妻,若在现代她早就可以抱抱他、亲亲他,如今在这古代只能这般,还已经算逾矩了。
  也不知他这胸膛靠上去,是否有宽厚的胸肌?这张俊颜若能摸上一摸,手感一定很好……
  董慕妍察觉自己大白天竟在想入非非起邪念,简直羞耻!她双颊不由得绯红。
  “想什么呢?”他偏偏问道。
  “啊?没……没什么,”董慕妍结巴道:“也不知赵国公府的小姐现下如何了,这事儿怪吓人的。”
  看来想亲他目前是没指望了,除非成婚……若嫁不了他,这辈子也没办法碰他这如白玉般的肌肤了?
  那就……只能嫁给他了。
  “你与浚儿商量得如何了?”潘淑妃问道。
  “公子说,他自会向太后与娘娘禀报,”董慕妍斟酌地回答,“臣女就不多言了。”
  “那好,既然你们决定一致,本宫就等着。”潘淑妃笑道:“这几日京城不太平,想来,宫里也暂时顾不了你们的事儿。”
  “因为赵国公家千金一事?”董慕妍问道。
  “那是娴妃未过门的弟媳妇,”潘淑妃似有些幸灾乐祸,这几天,娴妃在圣上面前已经哭晕过去好几回,只求圣上帮她作主查出匪人,可这查来查去竟不见半点蛛丝马迹,也是奇怪。
  “臣女也觉得奇怪,”董慕妍思忖道:“怕不是京中有谁借着匪人的名义,犯的此事吧?”
  潘淑妃立刻正色道:“慎言!这岂能胡说?”
  “臣女知错。”董慕妍连忙低声道:“但只怕国公府得罪了谁,却不知晓,白白耽误了搜查的时机。”
  “其实本宫也如此想。”潘淑妃缓缓坦言,“总觉得其中有古怪,一般山野匪人断不会做事如此干净利落。”
  “臣女只担忧因着裴娴妃与娘娘您的嫌隙,怕娘娘会被此事牵扯,毕竟那是她未来的弟媳。”董慕妍亦坦诚道。
  “本宫就担心这个……”潘淑妃叹一口气,“最近几天总觉得心中不安,眼皮也总是在跳。”
  “娘娘好好休养,龙胎要紧,切勿多思,”董慕妍安慰道:“若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公子自会为娘娘分忧。”
  “你这孩子说话实在,本宫爱听。”潘淑妃颔首。
  “娘娘,”忽然,宫女来报,“太后娘娘传召。”
  潘淑妃凝眉,“太后?今日已去请过安,不知又是何事?”
  “来传话的公公神色凝重,说娘娘有孕,天冷路滑,本不该又唤娘娘去的,但实在紧迫。”宫女答道:“太后还说,若县主也在,便一同去。”
  “也要传我?”董慕妍一怔。
  “看来是了不得了,”潘淑妃道:“走,咱们这就走。说不定是赵国公府的事情有了眉目。”
  潘淑妃猜得果然不错,入得永康宫中,才见过礼,太后便急忙开了口。
  “方才赵国公府来报,说他家女儿找着了。”她眉间紧蹙,“今天清晨,打开大门,家仆便见他女儿被扔在台阶下,全身是伤,都冻得僵了。”
  潘淑妃与董慕妍不由得惊愕地怔站着,久久不能言语。
  “匪人查出来了吗?”半晌,潘淑妃方颤声道。
  太后哀叹地摇了摇头。
  “那国公千金,她可还好?”潘淑妃道。
  “出了这等事,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她好与不好,别人都会传得难听。”太后叹道:“这孩子,这辈子是毁了。”
  的确,被贼人掳去,就算还是完璧之身,别人也不会相信吧?
  “娴妃姊姊知晓了吗?”潘淑妃道。
  “当然知晓了,她在圣上面前又哭了一场。”太后道:“她弟弟与国公小姐的婚事,恐怕难办了。”
  “事到如今若要退婚,也是无奈。”潘淑妃语里溢满同情,“裴家世家大户,岂能容下一个名誉受损的儿媳妇?”
  “不过,倒也未必,”太后却道:“哀家现才知晓,原来她弟弟纳了个外室,早生了个孩子。”
  “什么?”潘淑妃与董慕妍面面相觑。
  “本来,裴家想把那外室打发,迎娶国公之女,然而那外室生的是个儿子,裴家又舍不得了。”太后道:“赵国公府听了消息,本打算悔婚的,可出了这个岔子,如今不论怎么委屈,女儿都得嫁了,还得礼遇那外室。”
  董慕妍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怀疑的念头,莫非赵国公千金失踪一事,就是裴家所为?
  不,这太可怕了,但若说巧合,这也太巧了。
  潘淑妃余光瞥了董慕妍一眼,仿佛也有与她类似的疑虑。
  “你们别多想,”太后心里如明镜一般,话中有话地道:“这事就暂且如此,你们也别妄言,但要顾好自己,尤其是慕妍,你在宫外,少到京郊荒芜之地,毕竟匪人也没逮住。”
  “多谢太后关怀,”董慕妍施礼道:“臣女明白。”
  “启禀太后——”领事太监碎步进殿来,“永泠郡主前来请安。”
  永泠郡主?董慕妍心尖一紧。
  有些日子没见过她这个情敌,真不知此刻该如何面对。
  “让她进来,”太后瞧着董慕妍,和蔼道:“别慌张,你们终究要见面的,不至于一辈子躲着。”
  “是。”董慕妍柔顺地点了点头。
  潘淑妃退到她的身畔,轻轻抚了抚她衣袖,以示安慰。
  不论如何,太后与淑妃这般待她已是不易了,虽不见得如亲生女儿那般疼爱,但凡事能顾着些她的委屈,对这般高贵的宫妇而言,自古都罕见。
  “给太后请安。”永泠郡主也不知刚打哪儿来,一张小脸冻得苍白,半片衣裳被雪水打湿了。
  “哟,这是怎么了?”太后连忙关切道:“你这孩子,怎么弄得这般狼狈?”
  “方才郡主到娴妃娘娘宫里请安,”永泠郡主随身的侍婢道:“墙瓦上忽然掉下一块积雪打湿了郡主的衣裳不说,还险些伤着郡主。”
  “好端端的,怎么会遇到这样的意外?”太后道:“想来是打扫的仆役们偷懒,没将瓦上的积雪除好,哀家定叫娴妃好好责罚她宫里人。”
  “不碍事的。”永泠郡主道:“妃娘娘家里刚刚遭遇变故,实在可怜,宫人们疏于常务,教训一顿便昰,但也别太让娴妃娘娘难堪了。”
  “郡王真是心善,”潘淑妃道:“本宫记得,北平王爷与裴家向来交好,出了这样的事,郡主入宫代为慰问,也是应当。”
  “是,正是父王叫臣女前来的。”永泠郡主一边说话,一边打了个寒噤。
  “你这孩子,像是冻坏了,”太后对宫人道:“快,快拿件袄来,给郡主换上。”
  “回太后,郡主有一阵子没在宫里住了,她屋里只剩几件秋天的衣衫,并无冬袄。”
  “这……”太后一怔,“那就去尚服局现取一件,或者淑妃你若新做了,送给永泠一件,你宫里倒近些。”
  “臣妾最近在孕中,衣裳皆由彩均坊打理,不过今天慕妍才送了两件新袄入宫,甚是轻暖,臣妾刚穿了一件,郡主看看,比如本宫这身上的,你可还中意?”
  “这看着十分轻盈,真的暖和吗?”太后打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