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肃鸣站起身,缓步走向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然后缓缓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觉得于我而言,你比不上权势重要吗?”
可紧抿着唇的阙飞冬却没有回答,便连再多看他一眼也不敢,只是垂着头,几乎是用落荒而逃的速度,一溜烟地离开,只留下纳兰肃鸣定定地站在原地瞧着她离去的身影。
没想到看似冷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恪敏郡王,竟会是这样的多情种!
将方才阙飞冬和纳兰肃鸣的对话全听在耳中,躲在一旁的巫氏眸中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逐渐浮现。
她本是犯官之女,被打入了教坊司,为了活下去,她拼死的攀附上头的人,咬着牙学会了一身伺候人的功夫,为的就是能够摆脱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
好不容易,她终于熬出了头,被四阿哥注意到,然后领回了他的府中,可她殚精竭虑,即便得了四阿哥些许的信任,却怎么也无法让四阿哥收了她。
她正焦急着,没想到却被赐给了恪敏郡王,本来她跟旁人一般都以为恪敏郡王是个不久于人世的病秧子,就算再受宠也没有前途可言,因此对于被赐到恪敏郡王府是满心的不愿,却从四阿哥那里得知,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
郡王爷的伤是真的,可病重却是假的!
而且那伤势只要好好调养,不日便可康复,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机会。
她听闻郡王福晋是个粗鄙而不知礼的妇人,大刺刺的什么人都敢得罪,非常善妒,八字不好,家世又普通,这样的人凭什么能够成为郡王福晋,而她却只能忍辱负重,仿佛是个对象摆设一般的让人送来送去?
想到这里,巫氏娇艳的面容浮现了一抹的狰狞,双拳亦是紧握。
她不服气,凭什么像阙飞冬这样的女人可以得到恪敏郡王这样伟岸的男子,享尽尊荣华贵,而她却要被父亲连累,还被发卖到教坊司,小心翼翼的为自己谋算前程?
想着想着,对于阙飞冬,她竟兴起了浓浓的恨意。深吸了一口气,巫氏仔仔细细地回想着四阿哥在选中她送给恪敏郡王之后说的话——
“只要照顾好恪敏郡王,爷许你争宠,能为自己争得什么样的地位都行,但重要的是让恪敏郡王对现在的福晋离心。”
显然四阿哥也甚是不喜阙飞冬的存在,既然如此,她便是下了狠手,四阿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才对。
想到这里,心中原本还有的犹豫顿时一扫而空,想要成大事者,如何能畏首畏尾,若是不攀住眼前这个机会,难不成她一辈子都要屈居人下吗?
既然有四阿哥的暗示在前,如今又有郡王爷和阙飞冬闹不和,只要她小心些,或许真的可以为自己在郡王府挣得一席之地。
巫氏心下不再犹疑,她回到自己的院子,从妆奁的暗格之中拿出一个小纸包握在手心。
只要身为嫡福晋的阙飞冬身死,她又倾心照料好郡王爷的伤势,还怕自己在郡王府中没有一席之地吗?
就算以她的身分不能成为嫡福晋,但郡王爷瞧着是个有情的,凭着她的手段难道还邀不了宠吗?若能生下儿子,那么她这一生的荣华富贵便唾手可得了,手上有了权势和地位,还怕救不出娘亲吗?
想到未来的美好和仍在受苦的娘亲,巫氏自是恶向胆边生,握着手里的药包便匆匆地出了门。
她鬼鬼祟崇地走到了厨房,借口为郡王爷熬药,趁人不备时掀开了其中一个瓦碟,然后将手中的药粉倒了下去。
看着那药粉迅速的溶解在汤里,巫氏的唇畔勾出了一抹阴狠的笑容。
虽是无怨无仇,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阙飞冬的生死相较,她自然要选择自己的前程和家人,她是再也不愿意过那种被人当玩物,随时遭打骂的日子了,更不想娘亲继续在地狱里熬着。
下完了药,巫氏又若无其事的熬着自己的药,等到药熬好了,她同样也掀起了盖子,在里头加了点料。
如此双管齐下,她就不信不能为自己挣得一条路!
就算到时东窗事发,她也已经是郡王爷的人了,凭她的身段和手段,她有自信能让郡王爷那样铁铮铮的汉子变成绕指柔,往后她定是要什么有什么。
心里这般想着,她掩去了心底的激动,带着一如以往的温柔小意进了主屋,伺候纳兰肃鸣用药。
第9章(2)
“你可以下去了。”
喝了药,纳兰肃鸣有些厌恶地开口驱赶,一开始的接纳只不过是因为心中有气,加上是四阿哥送的人,所以才会故意为之。
可如今瞧着飞冬那憔悴的面容,心中的揪疼让他连想气气她,好平复自己心中怒气的念头都没有了。
也因此更加瞧不得巫氏在自己面前晃,因为见了她,他的脑海就会浮现飞冬那张浮着哀伤的脸庞。
“郡王爷,您刚喝了药,还是妾身来伺候您吧。”
巫氏将时间掐算得刚刚好,等到郡王爷刚喝下去的药药效发作,阙飞冬应该也已经用完午膳喝下掺了毒的汤,而她这会儿刚好缠着郡王爷,让他无暇他顾。
一旦嫡福晋身死,郡王爷又得了自己这个新欢,只怕也不会有太多心思去调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此一来,她在郡王府就有了立足之地,所以她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
“下去!”望着她踩着小碎步款款靠近自己,又有一股浓郁的香气袭来,纳兰肃鸣眉头蓦地皱起,脸上也跟着浮现一丝嫌恶。
这样的浓香让他觉得不适,也让他想起飞冬身上那清淡好闻的幽香。不知道怎么的,自他的怒气散去后,自己满心满脑就只想着飞冬,一心盘算着该怎么化解两人之间的僵局。
他很清楚,飞冬虽然外表看似绵软,可其实是个性格坚毅的,如今她对自己有了误会,若是不想法子化解她心中的结,只怕两人会渐行渐远。
“郡王爷,妾身是奉了四阿哥的命令来照顾您的,怎能有一丝的懈怠?若郡王爷的伤热起了变化,妾身纵使有九条命也赔不起啊!”
巫氏哀哀地说着,纤手已经伸至纳兰肃鸣那伟岸的胸膛上,轻揉抚触的挑逗着他。
对于巫氏的放肆,纳兰肃鸣自然盛怒,他正欲抬脚踹飞眼前人,突然间一股躁热自他的下腹蓦延开来。
他虽非花丛浪子,可到底也是经过人事的,自然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明明厌恶巫氏,却对她的靠近起了反应,肯定是被下了药!
“该死的贱婢,敢对我下药?!”
“郡王爷冤枉啊,妾身向来仰慕郡王爷的英姿,只求郡王爷真心相怜,又哪里可能会用这般下作的手段呢?”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从她那白皙的颊上滴落,巫氏喊完冤后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纳兰肃鸣。
既然是以色侍人,她自然很清楚怎样的我见犹怜会让男人怦然心动。
瞧着巫氏的模样,纳兰肃鸣虽是心中厌恶,但身体却因为药性的关系更添了些蠢蠹欲动的热意。
他知这是媚药发作时的表现,一时也顾不得问罪于巫氏,也不敢与巫氏同处一室,起身想去寻阙飞冬。
谁知巫氏却不死心,竟朝纳兰肃鸣扑了过来,一心想着只要让他软玉温香在怀,饶是多强意志力的男人,也抵不过这样的诱惑。
她可不能让他就这样去找阙飞冬,否则一切的计划便都要赴诸东流,而她也会遭到郡王爷厌弃,想到自己可能再被发卖出去甚至灭口,还有正等着自己去救的娘亲,巫氏即便被纳兰肃鸣的怒气吓得浑身发抖,还是咬牙孤注一掷地冲上前,想要一把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