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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页

 

  “明芳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他是知道妹妹有些骄纵,却不相信她会如此羞辱随茵,随茵再怎么说都是她的嫂子。

  随茵未与他争辩,只道:“你若怀疑我所言不实,冤枉了她,当时府里尚有不少人看见,你大可召他们前来查问。”

  恒毅见她这般笃定,看来这事儿多半是真的,但他纵着明芳习惯了,也不打算因此责罚她,便劝道:“就算她真这么做了,但她年纪还小,你这个做嫂子的何必同她计较?”

  她提醒道:“她与我同年,今年都已十七了,她若还年幼,那么你岂不是娶了个童妻回来。”

  被她这么一反驳,恒毅脸色先是一沉,接着想起他比明芳年长六岁,在他心里妹妹一直很年幼,经她一提,他才赫然惊觉,原来他一直护着的妹妹已经长大了。

  略一沉吟,他缓下了语气,“这次就当她不懂事,你原谅她这一回,我会好好说说她。”

  “好,这次我原谅她,但只此一次,下次她若再犯,我便直接依家规处置。”

  说完这事,随茵再提另一件事,“还有,她分例用度超支的事,倘若你打算无节制的任由她花用府里的银子,我没有意见,但你须得亲自告诉帐房,日后额娘问起,我也好对额娘有个交代。”

  她把先前让帐房整理出来,这一年来明芳所取用的银两帐目递给他。

  恒毅接过一看,惊讶这数额竟超支这么多,先前府里头一直是额娘管着,一年多前他迎娶琬玉后,额娘前往明若庵静修,府里中馈便交由琬玉打理,约莫是因为她一直病着,无力主持中馈,后来又病逝,近一年来府里也没个女主人管着,所以明芳才敢肆无忌惮的支用这么多银子。

  他仔细再看那帐目,她两个多月前要去杭州她叔父那里,就带走了三千两的银子,他这才想起那时帐房曾来问过他——

  “王爷,明芳格格要取的那笔银子,您可知道?”

  他当时没细问数目,只道:“她要去杭州探望叔父,难免要用些银子,你把银子给她吧。”

  他以为她顶多拿个一、两百两的银子,没想到竟如此多。

  见他垂眸看着帐册,迟迟没说话,随茵霜冷的嗓音响起,“你若想纵着她,就把这帐给签了,明日再到帐房那儿知会一声。”

  那些银子都是他的,他想怎么花用,给谁花用,她并不打算多管。

  沉默须臾,恒毅出声道:“以后她的月例还是一样,我会知会帐房,不准让她再支用超出分例的银子。”

  他虽宠着明芳,却不打算任由她如此不知节制的取用府里的银两,连他都没她这般挥霍。

  谈完明芳的事,他忽然间有些不快的瞪向随茵,她对明芳的态度,让他觉得她似是没把这里当成她自个儿的家。

  “你身为嫂嫂,也有责任教导明芳。”

  随茵直言道:“我没那能耐去教一个被宠坏的女孩,谁宠坏了她,谁就该负起责任。”

  恒毅不满的驳斥,“她是骄纵了些,但也不至于被我宠坏了。”

  她冷冷回道:“宠坏孩子的家长,向来都不觉得自家的孩子坏,即使孩子犯了罪杀了人,还认为那全是别人的过错。”

  她这话说得刺耳,令他有些恼怒,“你就这么看明芳不顺眼吗?”

  随茵摇摇头,“错了,是她看我不顺眼。”说完,她拿著书册走到另一头的软榻上坐下,没再理会他,继续看书。

  他被她这漠然的神态给气到,眼神微眯,转身去浴房净了身再回来,见她还在看书,他上前抽走她手里的那册书,命令道:“爷要睡了,过来服侍爷就寝。”

  这段时日,他偶尔会来她房里过夜,但除了误服春药那次,他没再碰她,但今天,他打算让她清楚记得她的身分。她是他的妻子,该以夫为天、以夫为重。

  随茵站起身,抬手替他宽衣,这阵子两人同床共枕过几次,她脱起他的衣裳已很顺手,她将他脱下的外衣搁在一旁,接着褪去自己身上那件淡黄色的夏衫,准备要上榻睡了。

  下一瞬,他猛不防将她推倒在床榻上,精壮的身子覆在她身上。

  她一愣,脱口问道:“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做夫妻之间该做的事。”他解开她身上剩下的里衣,恣意的探手握住她胸前的柔软。

  随茵垂下眼,顷刻后,宛如寒月般的眼神瞅着他,神情犹如结冰的湖面,平静无波。“要做就快做吧。”

  她语气里的敷衍之意清晰可辨,接着她推开他,当着他的面脱去里衣,露出里头那件粉白色肚兜。

  瞥见他那双凤目不忿的瞪着她,她反问道:“你不是要做吗,怎么还不脱衣裳?”

  “哼,爷就算有兴致,也全被你那张冷脸给搅没了。”要做就快做,她把他当成什么了?他悻悻然地躺在床榻上,面朝里头,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模样。

  她看了似是在闹脾气的他一眼,上回的经验并不好,所以她有些排斥再与他行房,她刻意那么说,就是想浇灭他的兴致,而他的反应正如她所愿。

  随茵十分满意的下床去吹熄了烛火,安静的躺在他身侧。

  这十几年来,她的作息一向很规律,戌时就寝,卯时起床,她又是个好眠的,一沾上枕头,很快便能睡着,因此她很快就陷入梦乡里。

  夜半时分,随茵从沉睡中被吵醒,看向身旁不停呓语的那人。两人同床几次,这是他第三次作恶梦了,每次的呓语都是反反覆覆的那几句——

  “阿玛,不要喝那毒酒……不要,求求您别喝……不要死……”

  前两次,她很快摇醒了他,中止他的恶梦,但这次她并没有这么做。

  她想起不久前从小艾那里听说的事,据说他额娘毒死了他阿玛的宠妾,他阿玛悲愤之下也跟着服食毒酒殉情,用自己的死来惩罚东敏长公主。

  半晌后,见他仍陷在恶梦里,悲痛的哀求着他阿玛别死,她抬手摇醒他。感觉到身子一阵摇晃,恒毅从纠缠着他的梦魇中苏醒过来,惊悸的喘息着。

  “你若想摆脱恶梦,只有去正视它,面对它,才能走出心里的阴影,你越是恐惧它,它越会纠缠着你不放。”随茵的嗓音清清凉凉的,在黑暗的房里响起。

  他的心神仍沉浸在那悲痛无助之中,一时挣脱不出来,听见她的话,他无法控制情绪,朝她吼道:“闭嘴,你什么也不知道!”

  “你若是想说,我可以听。”她这是看在他幼时的遭遇,怜悯他,决定牺牲一些睡眠时间来倾听。

  恒毅沉默着没再出声。

  等了片刻,见他似是无意多说,随茵阖上眼,准备重新入睡,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他有些嘶哑的嗓音——

  “我阿玛在我八岁那年在我面前服毒自尽。”当年那件事如鲠在喉,沉甸甸地压在他胸口,他原本不欲说,也难以启齿,可不知怎么了,突然就鬼使神差的说了出来。

  她缓缓睁开眼,回道:“那是他的选择,你无须为此自责。”

  “你不会明白那种眼睁睁看着他毒发身亡,我却救不了他的心情。”

  一旦起了头,恒毅抑郁多年的情绪犹如找到了出口,他接着幽幽说起幼年时与阿玛之间的事,“从小阿玛最疼我,每次我被额娘责罚时,都是阿玛哄着我,他会带我爬树抓蝉,在夏天的夜里带我去赏流萤;他会在我练武摔倒时抱起我,在我练不完额娘规定的字时偷偷帮着我写;额娘嫌外头卖的东西脏,不许我吃,但阿玛常会从外头带来新鲜的吃食给我,那些吃食比起府里的更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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