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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毅略一思忖,吩咐了句,“就奏一曲《凤求凰》吧。”

  见他竟点了这首曲子,谢娘暗自瞅了眼随茵,颌首禀道:“王爷,日前咱们姊妹才配着这曲子编了一首舞,还请王爷和侧福晋稍候片刻,容小人们准备准备。”

  恒毅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去准备。

  那四名容貌俊秀的少年拿了自个儿的琴,各自在琴桌前坐下,等着其它人换好舞衣过来。

  一名丫鬟送上茶水点心。

  瞟见随茵在见了谢娘他们后,脸上仍是面无表情,恒毅指着那四名少年解释道:“他们四个是琴师,方才那姑娘叫谢娘,和其它几个姑娘是歌姬与舞娘。”

  随茵心里却有些疑惑,这些人应当就是传闻中他豢养的男宠和歌姬、舞娘,但奇怪的是,他们见到恒毅都规规矩矩,言谈举止之间没有任何亲昵之意,似乎真的只是单纯来表演歌舞的,而不是他养在府里的……玩物。

  还是因为当着她的面,他们才收敛了些?

  少顷,谢娘她们很快换了舞衣出来,其中六人随着琴声翩然起舞,而谢娘与一名少女则在一旁随着琴声而歌。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有艳淑女在闺房,室适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凤兮凤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体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那嗓音清亮婉转缠绵,而穿着一袭粉色舞衣的舞娘,姿态妖娆,舞动的身姿宛如求偶的凤凰,随茵听得陶醉,看得目不转睛,忽然间,她感觉到搁在腿上的手被人握住,她抬眸朝身旁之人看去,却见他欣赏着身姿翩然若飞的舞娘,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片刻,歌声乐曲声渐歇,舞娘们的舞也结束在两两交缠的拥抱中。

  恒毅这才看向随茵,问道:“方才他们表演的这曲《凤求凰》可好看?”

  “颇为精彩。”随茵实话实说,不论歌声、舞蹈或是琴曲,都无可挑剔,显见下了不少功夫。

  听见她的称赞,他仿佛也与有荣焉,俊美的脸上荡开愉悦的笑意,“既然侧福晋这般夸赞你们,每人赏五两银子。”

  “多谢王爷、多谢侧福晋。”十几人欣喜的躬身行礼谢赏。

  再与他们叙了几句话,恒毅便又牵着随茵的手离开。

  垂眸瞥了眼被他一路牵握着的手,随茵想了想,也没挣开,因为这般被他牵着,倒不会觉得不舒服。

  她一路都没开口,恒毅状似随意的问了句,“你可听得懂那曲《凤求凰》的意思?”

  “嗯。”她应了声,她来到清朝后,看了不少书,自然明白那首曲子的意思。

  “传言那是当年司马相如为追求卓文君所写的琴曲。”他这话透着抹暗示。

  随茵没有多想,接腔说道:“据传司马相如追求到卓文君后,又与其它女子纠缠不清,想再纳妾,于是卓文君写了一首《白头吟》给他,才打消他再纳妾的念头。”

  男人追求女人时,表现得情深似海,可往往一旦追到手,能一心一意坚持下去的没几人,并非说男人的感情易变,而是当感情遇到生活里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后,就容易被那些琐事给一点点的消磨掉,若不能互相体谅,最后耗光了仅存的那一点感情,原本的佳偶就成了怨偶。

  “你说的可是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蓰蓰。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年少时他被额娘逼着背了不少文章和诗词,听她一提,也想起了这阙诗。

  随茵点点头,有些意外他竟然能把整首诗给背下来。

  “我觉得这其中最好的是这两句,“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恒毅犹记当年读到这阙诗时,对这两句十分向往,觉得人生就该如此,只要有真心相许的那人相伴就够了。

  直到十七岁那年,他满腔的情意遭人欺骗辜负,他变得再也不相信女人,然而此时,他忽然间又萌生了当年那种心情,想有一人相伴终老,他下意识的睇向身边之人。

  随茵却有不同的看法,“我最喜欢的是“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这两句。”

  “这两句诗如此不吉,有何好喜欢的?”他脸色顿时一黑,他盼着一心人,而她却想相决绝。

  她有些莫名,不知他为何突然不高兴,“得知丈夫移情别恋,能决心与之分手,而不是去守着一个心已不在自己身上之人,这要有非常大的勇气和智慧才能做到。”

  他一怔,明白了原来她是这个意思,但仍反驳道:“女子本该三从四德,纵使丈夫有了别人,也不该心生怨尤,该一心一意才是。”

  “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窥不出情绪,但心中却莫名隐隐有些失望。

  被她这么一说,他有些急切的想解释,“要是我有钟情之人,自是会一心一意的待她。”

  随茵张口正要说什么,就见明芳迎面匆匆而来。

  “大哥,你回来啦,额娘呢,你不是去接她吗,怎么没瞧见额娘?”她方才已从门房那里得知嫡额娘并未跟着他们回来,但早上她惹了他不高兴,所以她故意这么问,想讨好他。

  “额娘说要留在明若庵里静修,不同我回来。”

  “原来是这样……早上听了大哥的话,我正想着等额娘回来后,要同大哥一块好好孝敬额娘呢。”明芳抑住心里的欣喜,脸上流露出遗憾的表情。

  下一瞬,她留意到他和随茵牵握在一块的手,眼神闪过一抹恼怒,大哥什么时候竟对这贱人如此亲昵?

  她心生不平,也挽住他的手臂,撒娇的道:“大哥,我听说七星楼这个月换了新的杂戏表演,很精彩,我想去看看,大哥你陪我一块去嘛。”

  恒毅还想陪着随茵,便婉拒了,“时辰不早,改日再去吧,你嫂子也累了,我先送她回去歇着。”说完,他轻轻抽回了手,牵着随茵走向寝院。

  明芳目光阴沉的目送他们离去,手里的绢帕被绞弄得皱成一团。

  第5章(2)

  回到小院,随茵见恒毅还牵着她,似是牵上瘾了,她不得不挣开他的手,天气炎热,她的掌心流了些汗,有些黏腻,她拿了一旁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手。

  见状,恒毅沉下脸,眼眸危险的眯起,不豫的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是嫌他的手脏吗?

  她擦完了手,莫名其妙的瞅了他一眼,也没多解释,拉起他适才牵着她的那只手,也替他擦了擦,擦完后,粉唇才吐出了几个字,“流了手汗,手里湿黏。” 他一愣,接着轻咳一声,掩饰适才的失态,看向屋里的侍婢。“你们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去端来些冰凉的茶水给侧福晋消消暑气。”

  几名丫鬟应了声,连忙退了出去。

  昨晚与他谈了许久,睡眠不足,今早又陪着他去了趟明若庵,随茵掩不住困意,“我昨天没睡饱,先去补眠。”说完便丢下他,走进寝房里。

  恒毅有些气恼,他没陪着妹妹去看七星楼的杂戏表演,陪着她回来,她就这么自颐自的去午睡,将他一人晾在这儿。

  这女人竟如此不解风情,不知情识趣,以后他得好好调教她才成。

  “永玹前两日带我去看七星楼的杂戏表演,可精彩了,那皮影戏好看又好笑,还有一人把球耍得神乎奇技,怎么耍都不会掉,就像长在他手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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