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景春萧氏的人她还没玩够。
她先将一样因中毒而毁颜的巧妹治好,只花一日就治愈,让这样的事迅速在萧府传开,而且她还要过府替其他中毒毁颜者诊治。
事有轻重缓急,病况亦然,但众人到时必定听她安排,不争不吵不闹不斗,全听她的,因为她是那些人唯一希望。
她愿意诊治萧府的下人们,却把何氏以及萧咏贞扔在最后,且还不一定会治,说什么“如有余裕”可以“顺道”为之,其实治不治端看她心情。
她这是登门入室赏主人家巴掌,景春萧氏定然恨得牙痒痒,却是哑巴吞黄连。
萧陌又被妻子亲上一记,大大的香吻落在唇上。
“侯爷还真像种在我肚子里的蛊虫……呃,这比喻恶心,换一个,侯爷与妾身真是心有灵犀不点也通呢。”她明白他是看出来了。
他摩挲着她裸露的肩臂,在这初夏时节的夜里,他的掌心热烫,她的肌肤清新微凉,引着他抚过再抚,爱难释手。
他仿佛叹息,低声道:“我己不在乎当年被除族谱、赶出家门,景春萧氏那些人,我也没放在心上,都无所请了。嫣儿可懂?”
萧廷盛被夺爵,手里可充当剌客的护卫几在竹林那场打斗中被他杀尽,景春萧氏可说无权亦无势,要想再伤他心尖上的人已不能够。
他仅想妻子好好的,其余都不在乎。
结果,乔倚嫣好认真地点头。
“我懂啊,所以玩完这一回后恰可把事情了结,俗话说‘罪不及妻孥’嘛,何氏当年虽是侯爷嫡母,到底隔着一层肚皮,她护着她自个儿的崽,对你不好,让妾身玩到现下也差不多了,然后是萧咏贞,娇气过头又蠢了点儿,她年岁小,妾身也不想跟她计较,所以干脆势拿邵大娘,巧妹来求诊一事作筏子,把何氏和萧咏贞的毒一并治治啰。”一顿,皱着巧鼻补充——
“但前提是,萧家母女俩可别又惹恼我,若惹得妾身火大,何氏和萧咏贞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见残不救。”
萧陌忽地低声笑出,收拢臂膀将她拥得更紧。
“侯爷笑什么?妾身说错什么了?你对景春萧氏放下了,妾身也玩够了,自然跟着放下,有什么好笑?”嫩颊微鼓。
“没有错,嫣儿半个字也没说错,我放下,而你也玩够,一切就够了。”说完,他寻到她的唇,轻轻浅浅吮吻着。
乔倚嫣玩着他的发,与他相濡以沫,用来裹身的大棉布突然被抽掉,她本能惊呼了声,香息全吐进他口里,藕臂才攀紧他,人已被他带进床帏内。
……
在彼此怀里歇了好一会儿,萧陌神魂渐定,有些昏昏欲睡,一只大掌仍下意识来来回回摩挲女子裸背。
突然,他怀里的娇躯动了动,以为她已累到睡去,结果并没有。
她蹭啊蹭的,蹭到他耳边,软软朝他耳里吐息——
“我的大将军侯爷,妾身这辈子誓死追随你了,哪儿也不去,我就跟着你奋斗到底、百战不殆、至死不渝……欸,你听到了吗?这样总成了吧……啊!”
他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薄唇拉开深深笑弧,再次发狠将她搂住。
那些曾在他心间来回穿梭吹了许多年的寒风,已散……
第十五章 寒风已尽散(1)
邵大娘还没接回巧妹,萧府的主仆们已因她从定远侯府带回来的消息乱作一团。
邵大娘果然没被处置,不但没受罚,还被何氏请去仔细问了话,她便把自个儿与乔倚嫣的对话老老实实交底。
何氏一听乔倚嫣即要过府看诊,先是惊喜不已,接着得知萧府的主人家想被她诊治得排在仆婢之后,且还不一定排得上,登时气到脸都要歪掉。
但即便她气歪脸,也不可能再难看到哪里去。
毕竟现下她这张脸已毁得差不多。
当时中了红莲教赤焰毒的清怡长公主仅是半张残容,她与她的贞儿却是整张脸爬满狰狞的殷红毒痕。
还是有机会被治好的,定远侯夫人没有说不治……如此一想,何氏内心的怒火便消退了些,随即充满期待。
等到隔日邵大娘将巧妹接回去,萧府里又闹得不可开交。
不仅萧家主仆们不淡定,还来了不少听闻消息想登门一窥究竟的人,当中有不少位是行医大夫,前门不让进,竟打著名头说是邵大叔、邵大娘的亲戚,想从角门或后门进去,无所不用其极。
巧妹的脸……十四岁的小姑娘家实也不知发生何事,可所有见到她被邵大娘接回萧府下人院子的人,每个人都想知道,每个人都在问——
“怎么可能?才短短一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巧妹只会答。“咱不知道啊,那位夫人帮我把脓血清掉、刮了腐肉,再把凉凉香香的药膏往我脸上涂,涂得很厚一层,然后……咱睡着了,一觉睡到隔天午后,睡到脸上药膏都干到裂开,然后咱就伸手去剥,把药膏全剥光后,咱的脸……咱的脸就好了……”
小姑娘的脸不单只是好了,还白嫩如豆腐,完全是新生的嫩肌,与她颈子和手背较深的肤色很不相同。
巧妹开心极了,揽着她仅有的一只小铜镜自照许久。
莫名中毒的十来个萧府下人欢喜到抱在一起大哭,对邵大娘携女去定远侯府跪求的“勇举”谢过又谢,尤其听到巧妹说,定远侯夫人正在备药中,不出三日必来访,大伙儿一颗心终于落回原位,静待贵人施恩。
巧妹自然也被何氏召去,萧咏贞亦在场。
自从春日赏花宴惹出这一场无妄之灾,萧咏贞已好久没离开自个儿的院落,她害怕见人,害怕旁人瞧向她的眼神,留在身边服侍的也就剩下一位李嬷嬷,是因为得知巧妹之事,内心燃起希望,今曰才会戴上帷帽现身。
在见到巧妹那张肤质细腻的完好脸蛋,纱帷后的那张残容泪水流不停。
“娘!娘!无论如何要让定远侯夫人治好贞儿!您要让她治好女儿啊!”遣走乐呵呵的巧妹后,萧咏贞揭掉帷帽扑进何氏怀里哭嚷。
“会的,娘会想办法的!贞儿别怕、别担心,她没说不治,咱们且顺着她的意,让她过府先治好那几个下人。”何氏拍着女儿的背不停安抚。
萧咏贞仍边哭边道:“怎么说……他定远侯也是贞儿的大哥,定远侯夫人身为长嫂,嫂如母不是吗?她不可以不治咱们,他们是贞儿的大哥大嫂啊……”
“嘘!这话别说!别再说了!”何氏忽然抓住她双肩用力摇了下。“你爹若听到你这么说,要动家法的。”
萧咏贞吓了一大跳,残容怔然,见娘亲的脸是那样丑陋可怖,而她自己也是,越想越悲从中来,愣了好一会儿后,她又扑回何氏怀里掉泪。
巧妹被自家阿娘接回来的这一天,萧家的主人家院落与下人房两边,一边是满满的惊疑与顾忌,另一边则是满满的希望与欢喜,氛围是如此大不相同……
乔倚嫣过府看诊前,还将表面功夫显摆得挺好,她没有大剌剌领着人上门,而是投帖萧府仔细知会过,隔天才登门造访。
萧陌不可能放任她胡闯萧延盛的地方,遂跟来了。
如此一来,阵仗就大了。
这一出,帝京老百姓们不看的话,那是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自己。
乔倚嫣今早在她家侯爷扶持下跨上马车时,定远侯府外已来了不少人,当中竟有三名中年男子与一位老者同时坐进定远侯府的另一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