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可是……我的腿还不太舒服……”之前被萧陌告御状,细皮嫩肉的他生生挨了二十廷棍,一直没好利索。
“还不快去!”萧廷盛发怒推了儿子一把,自己一屁股坐倒。
就在萧阳顶着惨青的脸、硬着头皮一拐一拐地朝何氏和萧咏贞走来时,萧咏贞心绪濒临崩溃,蓦然间坐地大哭——
“是你们对不住萧陌,我都知道,这府里好多人都知道,明明是你们对他不好,欺负他,诬陷他,为什么是我受罚?还不让我求!他、他本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定远侯夫人是我嫂子呢,你们这些人……你们把他赶出萧家大门,那好啊,既然赶出去就别后悔,可你们今儿个一个个在他面前都成什么样儿?呜呜呜……不要脸……全部都不要脸……”
闻言,萧家其他房头的人不同意了,气急败坏驳斥——
“咏贞侄女儿,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当年是你爹胡来,你娘亲和哥哥容不下你这位庶长子大哥,什么诬赖、陷害的,那是大房自个儿搞出来,咱们远在江南景春过活,哪里能及时洞察帝京这里的底细?当年同意除族谱,也是信了你爹的一面之词啊!”
有人接着又道:“说我们几个房头的人不要脸?那大房呢?做错事不敢认,好好一个侯爵府闹得什么都没了,还害得景春萧氏被踢出世族谱,拖累整个宗族,咱瞧就该把大房子孙从萧氏族谱里全除名,全族人被他们害得够呛了,以后别再往来才是正理。”
萧府大门开开,事情闹给所有人看。
四位大夫不想被卷进这种“侯门深深深似海”的风暴中,与萧陌夫妇俩告别后纷纷上了自家驴车或马车,远离现场。
萧陌从头到尾面无表情,即使萧家人提到当年关于他的那些事,他眉毛也没动一下,乔倚嫣遂上前轻挽他一臂,挽着他跨下门前石阶准备上马车,一边还扬起娇颜对垂目俯视的他慵懒牵唇——
“妾身给侯爷笑一个吧。哪,这样笑,好不好看?”
萧陌微愣,薄唇才掀,话未出,身后又起动静,有脚步声冲过来。
转身,他挡在妻子面前,却见到曾是他嫡母的何氏冲过来双膝跪地,脸上满满泪水。
“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当年的事都算在我头上吧!是我这个当嫡母的没良心,我待你确实不好,表面上装慈祥,私心就盼着你出事,要怪就怪我,是我自作孽!但是贞儿……她什么都没做,她那时才三岁啊,你们救救她吧!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呜呜呜……”求到最后,何氏边哭边求边磕头,额头撞地声音“咚咚咚”作响,才几下已磕破头,血流满面。
看来不出面是不成了。
乔倚嫣浅浅笑着,嗓音清脆,确保在场众人都能听到——
“萧夫人,我没说不治萧四小姐呀,之前治邵大娘家的闺女巧妹时,敷好药还得等上一日才能完成,所以今日治的那些府上的仆婢们,怎么也得等到明儿个才算治完,明儿个我还来,且再等等吧,看有没有余裕医治萧四小姐了。”
第十五章 寒风已尽散(2)
所以……并非完全没了希望?
所以……明儿个还要继续这般提心吊胆兼惊疑不定地等着、候着、盼着?
所以……所以……
何氏怔怔然跪在原地还没想出更多的“所以”,萧陌已扶着乔倚嫣坐进马车。
乔倚嫣听到最前头的护卫一声轻喝,马蹄声清楚响起,不一会儿车轮子便辘辘滚动起来,把外头那些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全都甩脱。
她才想着要逗她家男人笑一个,萧陌却突然出声——
“好看。”
“……啊?”什么东西好看?她一头雾水。
萧陌转头看她,沉静又道:“夫人方才那样笑,很好看。”
乔倚嫣眨眨眸子意会过来了,原来是在回答她之前的笑问。
“那是当然。”她挽紧他的铁臂,脑袋瓜往他胸前蹭。“妾身生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还特意笑给侯爷看,那定然是很好看的。”
她的自夸让他胸房轻震,从喉中泄出低沉悦耳的笑声。
“侯爷的笑声真好听。”她一手覆在他左胸上,喜欢那强而有力的跳动。
“那是当然。”他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我心悦你,笑声自然好听。”
“噢……”她低叫了声,脸蛋埋在他颈窝继续蹭,觉得这样的谈情说爱实在太令人脸红心跳、害羞不已啊!
他的吻落在她发上,她闭眸沉醉,两人静静依偎了会儿,她才慢悠悠道——
“妾身想好了,明日就把萧四小姐接回咱们府里医治,她中赤焰毒的时日不长,约莫三日就能清除干净,治好了再送回萧家,那侯爷就不用连着几天都要陪我过府。”她明白的,他对景春萧氏的族人可以冷淡以对,但还是会感到心烦。
妻子是心疼他了,萧陌知道。
那他就让她疼着、宠着。
他低低应了一声,大掌握住饱贴熨在他胸前的柔软小手。
乔倚嫣又道:“至于何氏,妾身会给她一罐药膏让她自个儿涂,就那么一罐,再多可没了,毒伤一定会转好,但药抹完后能转好几成,就得看她造化。”她好是小心眼,对欺负过丈夫的人没办法太宽容。
“嗯……”
“这有萧扬,今日见他行走拖着腿的姿态,那条腿从腰后连到腿跟的肌筋应是伤了,如今已见沉瘀生成,气结连堵,顶多再撑一俚月,之后便会痛麻到难以行走。”抿抿唇,语气很是骄傲。“眼下在帝京执业的大夫们还没谁能一眼瞎出那些沉瘀和气结所在,就妾身一个能看出呢,但我才不帮他治。”
萧陌静静扬起嘴角,这一次并未应声。
贴着他乱蹭的小脑袋瓜却陡然一抬,丽眸好近地望着他。“妾身就是个毒妇,侯爷已然知晓的,难不成你认为我该帮……”男人以吻堵了她的小嘴。
他轻轻舔吮,嗓声沙哑温柔——
“本侯认为,夫人骄傲有理、横行有理……却是可爱无比。”让他如此心痒难耐、神魂颠倒,不能自已。
有人抬高秀美下巴,娇娇笑了。“哼,那是当然。”
定远侯夫人“以德报怨”救了景春萧家的主仆一事,在萧咏贞被接进定远侯府拔毒治脸结束后,终算是圆满完结,这些帝京高潮迭起的“趣闻”让说书客们写出好几折话本子,足够说上大半年。
景春萧氏的族人对于让定远侯萧陌回归族谱的事犹不死心,而荣威帝却是一道圣旨直接掐灭了景春萧氏欲借势再起的打算——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陌的“萧”姓,为“帝京萧氏”。
定远侯萧陌成为“帝京萧氏”开代家主,与江南“景春萧氏”再无瓜葛。
被任情任性的帝王一闹,一笔真能写出两个萧。
不过如此一来,乔倚嫣算是瞧出端倪了,萧陌在北境大捷之后奉召回京,不仅加官晋爵,如今又变成世族的开代家主,荣威帝是没打算放萧陌回北境。
蒙刹与北方诸部已降,元气大伤,天朝北境得保太平,至少十年内不需再兴兵,荣威帝目前并不需要战场上身为大将军的萧陌,却需要站在朝堂上为他所用的定远侯萧陌。
乔倚嫣这两天还没能好好把这事的利弊衡量清楚,因为定远侯府有喜事发生,把她的注
意力全引了去。
真的是天大喜事——封大进的妻子李氏顺产,产下一个红彤彤又皱巴巴、哭声却无比洪亮的健康男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