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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事后他狠狠地训了姊姊一顿,并限制她在金钱上的使用额度,省得她又吆喝那群娘子军到处惹事。

  现在,就当再还罗婉菁一个人情吧!把这份人情还掉后,他跟罗婉菁就毫无瓜葛了。对,就是这样,如此而已!

  他对游秘书说道:“打电话帮她找这家医院里最好的医生亲自为她开刀,还有,安排她住进头等病房。”送佛送到西天,这通电话拨出去后,他相信不出三十分钟,罗婉菁就会被送入开刀房了。

  “是。”游秘书看得一头雾水,奇怪,老板不是最讨厌罗家的人吗?但现在为何为了罗婉菁的事而大动肝火,不但骂护士,还要动用私人关系请最好的医生帮她开刀?虽然心里存有很多个问号,但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只要做好分内的工作就行了。

  游秘书联络完后,盛惟翔看了看手表,问道:“待会儿我是不是应该回公司主持财务会议?”

  “是的。”

  盛惟翔想了想后,决定道:“会议延期,后天再开会,你跟司机先回去吧,我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啊?”这下子,游秘书的嘴巴张得快比拳头还大了。他的耳朵没问题吧?大老板的意思是……他要留下来照顾罗婉菁吗?可是,他们两个不是死对头吗?情势怎么变得这么诡异?现在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他怎么都看不懂啊!

  “就是这样,你回去吧。”

  “是、是……”游秘书赶紧闭上嘴巴,朝大门口走去,边走还不忘边回头偷看。怪怪,现在天气很热耶,大老板该不会是热到中暑,烧坏脑子了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反常的举动呢?

  这时,躺在床上,已经痛到昏迷的婉菁痛苦地轻轻扭动身子,发出呓语。“好痛、好痛……”

  她的小脸全揪成一团,额头不断渗出豆大的冷汗,看得出来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有股强烈的力量拉扯着盛惟翔的心弦,他迟疑了会儿后,还是忍不住地坐在床畔,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盛惟翔这才惊讶地发现到她的手好小、好冰冷!事实上,她整个人瘦得好像纸片人,脸比他的手掌还小,双手手腕更是细得不象话,仿佛他略一使劲,就可以把它折断。

  他皱了皱眉,奇怪,她不是已经领到那一百万的贷款了吗?经济情况应该改善很多了啊,为何还会把自己搞得像是非洲难民?

  碰触到他温暖的手掌,昏迷又全身发冷的婉菁好像找到了热源,情不自禁地靠过去,以自己的小脸贴住他的大手磨蹭,啊——好温暖、好舒服……

  她的动作让盛惟翔的身躯更加僵硬,有一瞬间几乎想抽回自己的双手,毕竟,她可是罗婉菁,是他最恨的罗家人!但,她接下来说出的话语,却让他动弹不得——

  昏迷的罗婉菁哀哀切切地说道:“不要走,爸、妈,不要走,求求你们不要走,不要抛下我和姊姊……妈,求求你睁开眼睛,我是婉菁、是你的女儿啊……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这么狠心,不要……”

  悲泣声更加凄伤,晶莹的泪珠也沿着她紧闭的眼眶缓缓坠下,每一滴泪都是最深沉的哀痛。爸爸已经走了,她不能再失去妈妈,不能!

  她似乎把他的手当成了母亲温暖的手,抓得好紧好紧。

  盛惟翔深深地叹了口气,打消想抽回手的念头,深邃的眼眸里涌上更浓烈也更复杂的情愫。他知道她自小父母双亡,跟着唯一的姊姊相依为命,父母离世时,她好像才五、六岁左右,正是最需要至亲呵护的年纪,但,残酷的命运并没有就此放过她,她和姊姊辗转在亲戚家流浪,被丢来丢去,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

  热泪不断坠下,罗婉菁哽咽地哭喊着:“不要打我……叔叔、婶婶,我真的很乖,我会做所有的家事,我会一放学就立刻回来煮饭和洗衣服,我什么事都愿意做,拜托你们不要再打我了……不要——”

  盛惟翔的眼底闪过一丝怒火,辗转在亲戚家流浪的她,似乎过得很不好,不过,他没想到挨打对她而言竟然已是家常便饭?这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

  他的心情更加恶劣,几乎冲动到想摇醒昏迷的罗婉菁,痛骂她:你怎么这么笨?就这样白白任人打吗?你就不会反击、不会逃走吗?

  可是下一秒,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多不知民间疾苦。当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孩子,根本没有谋生的能力,只能看着亲戚的脸色,战战兢兢地过日子,她凭什么反击?逃走后又要靠什么过日子?难不成要这样饿死在马路边吗?

  他深深地凝视着罗婉菁,眼底多了一些不同的情愫。因为大哥的关系,他一直把罗婉菁定义成“罗家的坏女人”,虽然以前曾命令手下调查过她,也知道她从小就过着寄人篱下、颠沛流离的生活,不过当时他看着报告,却没有任何感觉,仿佛那是另一个星球发生的事,与他无关。

  而今,望着荏弱又苍白憔悴的罗婉菁,他突然意识到,或许,他对她一直都存着很深很深的成见。

  只因她是罗婉苹的亲妹妹,他就先入为主地认定她是工于心计的坏女人,可事实上,罗婉菁真的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坏吗?

  盛惟翔的脑中蓦地浮现在板桥分行撞见她和姊夫在会客室的那一幕,倘若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那么,当时她大可跟那个好色的姊夫来一段婚外情,各取所需,而不是狠狠地甩姊夫两巴掌。

  他甚至回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情形,那时候,她捧着一束百合花,冒着狂风暴雨,到出事的断崖去凭吊,遥望山谷时,她的眼神是那么的伤痛而脆弱,毕竟,她失去了相依为命的亲姊姊,失去了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

  在那场悲剧中,虽然他也失去了大哥,但至少他还有父母和姊姊相陪。

  可,罗婉菁却真正变成了孤儿,茫茫人海里,连一个血亲都没有,她当时的心情一定很慌乱、很心痛,觉得脚下的世界完全粉碎了吧?

  有种陌生的感觉啮咬着他素来坚固的心房,好像一群小蚂蚁在他的胸臆间胡作非为、啃咬着他的心弦般。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

  只知道望着她眼角不断坠下的泪,他的心好沉重、好闷,胸口甚至有些发疼。

  这时,昏迷的婉菁突然露出更痛苦的表情,把脸往旁一转,发出干呕声。“呕……”

  盛惟翔焦急地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了?你想吐吗?”

  昏迷的婉菁无法回答他,但,她的脸色又是一变,眼看她就要吐在自己的枕头上,盛惟翔火速拿起自己摆在一旁的公文包,迅速取出iPhone和笔记型计算机后,毫不犹豫地把公文包撑开,一手扶抱起她的身子,另一手则将公文包凑到她的嘴边,让她大吐特吐。

  重要的东西他都拿出来了,至于其它文件,秘书那边都有备份,需要时再叫秘书准备就可以了。

  吐完后,婉菁似乎觉得舒服多了,乏力地又倒回枕头上。

  盛惟翔把公文包放到脚边,走向一旁的盥洗室,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拧湿后,回到婉菁身边,很仔细地为她拭净唇角和额上的汗珠。

  刚将婉菁清理干净后,两名护士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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