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有人找上门呢?”琴嬷嬷还是不放心。
“这儿不是权贵就是富户的庄子,官府也不见得敢在此大肆搜索,其他的人更不必说了,奶娘一如往常就好了,还有,绝不能向赵叔透露,赵叔是我们的门面,与桃花村村民多有往来互动,只要他不小心漏了点口风,就会教人察觉。”
琴嬷嬷明白的点点头,“老奴知道,我会管住自个儿的嘴巴。”
“奶娘多准备些吃的,他醒过来后肯定饿坏了。”
琴嬷嬷应了声是,顿了一下,忍不住问:“这位匈公子真的不是坏人?”
“奶娘别瞧他长得凶神恶煞似的,其实他人挺好的。”
闻言,琴嬷嬷更担心了,“小姐……”
陆清菀不解的挑了挑眉,“怎么了?”
“……没事。”虽然小姐待她亲近,可是主仆就是主仆,她可不能失了分寸打探小姐对匈公子的想法,但都帮他说好话了,应该有些好感吧。
陆清菀若知道她在想什么,肯定说她想太多了,从人家那儿赚太多银子,她怎么好意思嫌弃人家不好?
最近陆清菀真的是赚钱赚得太开心了,原以为临摹字帖赚上上百两就顶天了,没想到上百两的进帐只用了十日,她在明书斋的生意都要赶上锦绣坊了。
“没想到明书斋有这么多名家字帖。”陆清菀真是羡慕啊,这本钱太雄厚了!
“我们东家最爱收藏的就是古籍字画,不过大部分都是外人寻上门,舍不得给出真迹就只好请人临摹,我们东家见了也会临摹一份留下来。”换言之,明书斋在这方面的生意做得很大,当然也是因为明书斋是北方最大的书铺,信誉好。“原来如此。”
何掌柜检查回收的跟临摹好的字帖,确定无误,放回原来的匣子,再取来另外一个匣子,拿出里面的两幅字画,“我们东家想请陆夫人临摹字画,请陆夫人先瞧瞧这两幅。”
陆清菀瞧一眼就点头应了。
何掌柜立马将字画归回原位,然后用一块蓝色布巾小心包好,双手捧着递给陆清菀,“有劳陆夫人了。”
这时一队官兵飞快从铺子外面经过,陆清菀见了不由得皱起眉头。
“出了什么事?”就她所知,若非上头有令,官兵不能入城,这倒不是怕官兵扰民,而是预防有人图谋不轨。
“听说有盗匪潜入苍茫山附近的几个县城,知府为了安全,请求东北大营派兵进驻衙门,这两日他们日日上街跑一圈,说是巡视。”何掌柜不以为然的轻叹了声气。
陆清苑微蹙着眉,直觉告诉她,这跟某人有关,不过她有一点不懂,便开口问道:“巡视就能找到盗匪吗?”
略微一顿,何掌柜低声道:“听说盗匪身上有记号。”
“身上有记号?”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身上有什么可以让人辨识的东西吧。”
陆清菀仔细回想,某人出现在庄子时,身上只着单衣,并没有配戴任何东西……难道官兵要的找人不是他?可是他一出事,官兵就出现,显然跟他有关。
“陆夫人这几日没事还是别进城,这些官兵下手可狠了,他们只要认为你可疑,先打一顿再押进衙门,就算事后发现抓错了,即便能保住小命也要狠狠脱去一层皮。”何掌柜搓了搓手指,暗示花钱消灾。
陆清菀的眉头打结了,这些官兵根本是借机谋利,不过由此可知,东北大营的官兵纪律真差。她不敢再待下去,连忙告辞离开,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首先要帮某人弄一件衣服,再去杂货铺多买些粮食和酱菜……总之,接下来真的要少出门。
楚萧陵已经醒过来一会儿,脑子一时空白,渐渐的思绪回流,然后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发现盖在身上的稻草,不由得唇角一抽,这就藏得住他吗?
坐起身,他看见身边有个小杌子,上头叠着一件衣服,这是给他的吗?
楚萧陵突然想起一事,连忙伸手一摸,发现伤口处理包扎好了,他耳根子红了,体内有一把火蹭蹭蹭的往上冲。
轻轻拍了一下脸颊让自个儿回过神,他拨开稻草站起身,再清干净身上的稻草,拿起衣服穿上。若不想教人发现,他最好待在原地不动,不过眼看天色暗了,悬挂在屋檐下的灯笼已经点亮了,只要他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教人察觉。
楚萧陵推开置物间的门走出来,为了避免撞见人,只能选阴暗处摸索前行,顺道摸清楚这个庄子。这个庄子不大,可是他走得慢,还没走完天色就完全暗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幼儿朗朗读书声传来,楚萧陵整个人好像瞬间遭到雷击,怎么会有孩子?难道是下人的孩子吗?不对,陆清菀的奶娘四十几了,孩子都成家了,孙子也生出来了,再说,就是奶娘的孩子或孙子,奶娘也不会教他背《千字文》倒是陆清菀……
“娘亲,换我了、换我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不只一个孩子……他们的娘是谁?
楚萧陵随着幼儿朗朗读书的声音,心跳越来越快,他感觉自个儿的脚好像有千斤重,真的是她吗?
“娘亲,我是不是很棒?”
“是,我们蓉姐儿跟哥哥一样棒。”
楚萧陵整个人傻了,脚步再也跨不出去。
“娘亲,您没忘了吧,只要我们背出《千字文》,您就帮我跟妹妹作画。”
“没忘,娘最信守承诺了,可是天黑了,这会儿不适合作画,明日娘带你们去村尾的池塘,给你们画一幅垂髫钓鱼图。”
“哇!明日可以钓鱼,我要钓这么大条的鲫鱼。”
“别吹牛了,我只见鱼儿全被你吓跑了,没见你钓上一条鱼。”
“我……我以前年纪小。”
“这会儿你年纪也不大啊。”
“我跟你一样大!”
楚萧陵不知道自个儿站了多久,相同年纪的一男一女,这是龙凤胎,是他的孩子吗?他好想大步走进去确定他们是谁的孩子,可是理智拉住他,不能冲动,如今他不便暴露身份,当然没资格质问,他想确认孩子身分,只能旁敲侧击。
楚萧陵退回阴暗处静静等待,半晌,房内安静下来,房门打开来,陆清菀走出来。
陆清菀敏感的察觉到外面有人,当下第一反应是有人闯进来,但想到她设下的各种陷阱,且此地有许多权贵大户的庄子,官兵都不敢轻易造访,更别说小毛贼了,接着她就想起某人,看清楚站在阴暗处的人果然是他,心就定了。
走到某人面前,她抬起头看着他,“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昏睡多久?”
“一日半吧。”
“睡得可真久,难怪肚子饿了。”
“我去厨房帮你下碗面。”
“我陪你。”
“不必。”
可是某人坚持当尾巴,陆清菀也不阻止他。她走进小厨房,这位于她房间东侧的耳房,方便冬日夜晚想吃热食而设,只有简单的灶台。琴嬷嬷事先备好鸡汤和食材,陆清菀热了鸡汤,打颗蛋,把食材丢进去,调个味,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就出炉了。
楚萧陵真的肚子饿了,没一会儿功夫一碗面就底朝天了。
陆清菀刚刚收拾好灶台,没想到他竟吃完了,看样子饿坏了,“要再来一碗吗?”
楚萧陵摇了摇头,要了一碗水,喝了水,他示意陆清菀坐下,闲聊似的问:“你有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