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命抓着某人伸过来的那只手,用力得指尖都泛了白,却是不住地流泪与哭喊……
黑暗和血的味道……
一直都只有黑暗和血的腥……
好可怕……
“醒过来,舞冬末!”
又有人在唤她了。
她好像看见远处有一道光,空气中还散发着穗花山奈的香气……
她要得救了吗?还是幻听呢?她紧紧抓住那只朝她伸过来的大手,不管是真实还是梦境,她都不想放手。
“舞冬末,你快醒来,我在这里,听见没有?我从来就没有真的抛弃过你!”
齐藤英树在摇她,她哭得太凄惨,感觉像是随时会断了气般,急得他不禁大叫,叫出的还是她以前的名字。
若他当初是真的抛下了她,又怎会心痛和在意?
若他真的没有爱过她,又怎么会对她寻寻觅觅?朝思暮想?
他甚至是气她的,气她就这样一走了之,把他对她的思念弃若敝屣,让他以为她死了,再也看不见她……
可没想到,她从来没在他抛弃她的那份怨念中醒来,她恨他、怨他,伤心地在梦中唤着他的名字,却又急慌慌地要寻找他……
她对他,究竟恨得多,还是爱得多呢?
他突然无法确定了。
席舞终于醒了过来,缓慢地睁开眼睛,动了动四肢,泪眼对上齐藤英树那深沉懊悔的面容,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现在还是过去。
“这里是哪里?”她虚弱地问。
这模样儿,楚楚可怜得惹人心疼。
齐藤英树蓦地张臂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低头便锁住了她的唇,却和早先霸气的吻不同,完完全全是温柔与抚慰。
此刻的她太脆弱,娇弱地让他吻着,只能喘息……
此刻的她是过去的舞冬末,对这男人痴痴缠缠念念,怎么努力想忘都忘不了,只想被他紧拥在怀中……
她一直流着泪,倾泄着这么多年来她对这男人的思念。可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恨他骗了她,恨他曾经那样轻易地把她送人,没有真心……
无法释怀呵。连作梦的时候都会伤心不已地哭泣,不断地梦见他一再把她推开……
又怎能去爱?
她爱他,又恨他;她想紧紧抱住他,又想远离他。
可,她多么眷恋着他的吻和怀抱,就算用另一个身分遇见他,她也禁不住地要爱上他……
这是宿命?
不,她绝不要再爱了,她不要再伤一次再痛一次,所以她不想再爱他,跟他有任何牵扯。
想着,席舞在他怀中挣扎了下,把他推开。
“你在干什么?不是说算了,要等到我主动爬上你床的那一天?”她控诉着,不客气地把他诋毁成登徒子。
齐藤英树瞬也不瞬地看着她。就算这个女人刚刚还柔弱无助地承受着他的吻,现在马上翻脸不认人,他的眼里此刻也只有心疼。
那眼神,看得席舞心虚又心动,忙不迭别开眼去。“你刚刚把我当成别人,叫错名字了吗?”
闻言,齐藤英树还是沉默不语。
席舞只好不大情愿地再把目光移到他那张迷人的俊颜上,柔弱却坚定地对他说:“我叫席舞,不叫舞冬末。”
这话,像是刻意在宣告什么……
那是一种拒绝。他懂。
不想让他认出她,不想对他承认她就是舞冬末,她想要继续当她的席舞,和他毫无牵扯。
经过这么多年,她还是恨着他的吧?恨到连再遇见时都不想与他相认。或者说,她根本是因为要避开他,才隐姓埋名地这样过生活?
齐藤英树觉得胸口又泛起了疼,却是温柔地对她一笑。
“我刚刚是叫错名字了,因为你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人,我很想念她,非常非常想念她,所以把你错认成她了……不过幸好,名字虽然叫错了,你还是醒来了……”
她幽幽地看着他。
“你非常非常想念她?”
“嗯。”
“为什么?”她几乎是无意识地便开口问了。
齐藤英树看着她,淡淡地道:“因为,她是到现在为止,我唯一爱过的女人。”
——这是,他对她最后的告白。
她若决定要永远当她的席舞,那么,他会如她所愿。
因为,他舍不得她再痛了……
如果他是她内心深处最大的伤口,那么,他只能放开她……
第15章(1)
她才不会这么简单被他骗!
人总要长大的,长大以后就该懂得明辨是非,不随便听信甜言蜜语的谎言,时时刻刻要保有成熟女人应有的理智。
席舞边喝着咖啡边想着,不时地看着表,因为她在等人,等一个凌晨三、四点就狂CALL人、不顾人死活的杂志社老板,同时也是她的救命恩人——黑木悦司。
因为他的身分太敏感,在日本又家大势大,所以她都管他叫黑少,几个知道他的同事也是这样叫他。
说起来,黑少这个名字还比黑木悦司红,因为业界传说中的黑少已到了口耳相传的程度,大家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而黑木悦司这身分呢,据黑少的说法是黑木家的附属品,非必要他绝不会拿来用。
老实说,她对这个男人也不大了解,他老说她能被他救到绝对是神迹,所以她拿他当神来拜都不为过。
总之她的救命恩人就是个自我意识极重又特立独行的一位。说他低调,偏又留了一头迷死人的长发,人长得比女人还美又到处放电,根本是个祸害,但脾气可一点都不美……
人在睡梦中就被他吵醒,还硬要她五点就到这间咖啡店来见他,害她蹑手蹑脚地偷偷从饭店房间溜出来,就怕把齐藤英树给吵醒,像做贼没两样。
来了……
说人人到。
席舞放下咖啡,笑咪咪地看着翩翩到来的长发美男。“嗨,黑少,早啊。早餐应该还没吃吧?”
黑木悦司瞪着眼前这张笑花似的脸,目光再移到她有点肿的双眼,漂亮狭长的眼睛一眯。“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席舞眨眨眼,把相机推到他面前。“你这么急CALL我,是因为这个吧?不过你也太神通广大了吧,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摄影机?发生在天边远的事你都能发现?”
说也奇怪,这相机很自动地出现在她房里,她醒来就看见它了,还以为齐藤英树不会还给她,正打算想办法拿回来呢。
黑木悦司没有废话,直接打开相机的录影档来看,一见到里头那个拿刀的人,漂亮的眉瞬间皱成一团,忍不住低咒出声。“什么鬼……怎么会是他?他的脑袋到底有什么问题?”
“你认识他?他谁啊?”
“罗楠。”
“罗楠?”席舞念着,终是想起他是何方神圣了。“不会吧?他是那个在政坛上呼风唤雨的——”
“是他。”黑木悦司沉了脸。“难怪这么大动作,放了一把火,差点没把杂志社全都给烧了。”
“什么?他们找上杂志社了?”席舞大叫。“难怪你知道我出事了……该不会连我家都……”
她跳了起来,抓起包包就要走人。
黑木悦司抓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我要回家看看。”那可是她经营很久的可爱小窝耶。
当年获救后,其实她昏迷了一段时间,而且治疗甚久,几乎长达一年,一开始是怕父母见了她这样子伤心难过,又不想再回到齐藤家去,便央求着黑少想办法把她藏起来,等她真的完全痊愈可以出来见人时,已是一年半后的事了,她曾经不止一回地去探看过她的父母,知道他们都好,她也继续隐姓埋名地过日子,因为黑少警告过她,齐藤英树一直都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