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堆满箱子,全是战利品,所以做什么赚钱最快?当然是打仗了,不过前提是得打胜仗,郑国公在前方赚了,转手交给妻子,吕氏不只会琴棋书画、风花水月,她中馈管得好,经营生意也令人刮目相看,再加上小儿子的帮衬,郑国公府富得流油,却没有太多人知道。
“还不走?满身尘土,快回屋子打理好再过来吃饭。”吕氏出门撵人,她深知小子们回来,不抓着女儿说上半天话定不会放手。
家里就这么个女儿,一个个宠得像眼珠子似的,离家数月不想娘、不想弟弟和爷爷,一颗心全扑在小妹妹身上。
“是,娘。”五人齐声道。
放下以芳,以眠走到几十个箱笼旁边,从当中搬出两个楠木箱子,道:“以芳,这两箱礼物是你的。”
“谢谢哥哥。”以芳蹦到箱笼边打开,里头的宝石珠玉闪花她的眼。
“小孩子家家,要这么多珠宝做啥?”吕氏不满地看了眼儿子们,心中嘀咕着,只晓得给妹妹带礼物,就没想过还有个弟弟。
“攒起来当嫁妆。”以泗道。
“她要出嫁,爹娘能不备着吗,还需要她自己攒?”
“就当哥哥们的心意了。”以铵笑道。
宠人是会宠出习惯的,你说说,这年余没见着,能不想着念着?唯有靠给妹妹攒嫁妆压着思念,才能撑得过来。
以笙眼里看着、心底想着,没有被忽略的妒嫉,只是想……哥哥们这么会挣钱,他那几个小铺子,几十几百两慢慢凑起的银子,算什么事儿?不行,得多动动脑筋,才能与哥哥们一较高下。
看着一家人的相处,苏木觉得有意思,这是个让人舒服的家庭。
他正准备离去,以芳却拉住他的手,笑咪咪道:“去我院子里挑礼物吧。”
以芳这一说,哥哥们的目光化成羽箭,咻地全往苏木身上射,—个个脸上带着戒备,这家伙跟以芳是啥关系?
见苏木撞上哥哥们的刀尖,以笙乐啦,连日来的郁气瞬间散开,阴霜尽除、阳光再现。
苏木尚未回话,以芳护犊子似的站在他身前,两手张开开,道:“我最喜欢阿木了,哥哥不可以欺负他。”
啥?她有了“最喜欢”的人?那他们算什么?要往后靠了?
都是手上有几百条性命的人,他们的眼光可不是普通级的锐利,被他们盯着,正常人要不是鸡皮疙瘩掉满地,要不就是头皮发麻,但苏木既不紧张也不发麻,他微笑以对,脸庞不见丝毫紧张。
能在他们的目光群攻之下却不畏怯,这个苏木……不简单啊!
牵着苏木,两人把郑国公府都走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郑国公身子恢复,苏木就得离开,苏叶亲自进府接人,想到再不能日日相见,以芳心情坏透,这不,府里东边那丛竹子遭了殃,还有两棵果树拦腰折断,那可是国公夫人亲手栽下的。
“你可以到医馆找我。”
“要不要让爹把隔壁房子买下来、送给你师父,就当……诊金?往后我爬个墙就能见到你,好不?”以笙黏以芳黏得厉害,以芳却黏苏木黏得厉害,她恨不得片刻都别离了他。
“恐怕不行。”
苏木终于弄清楚师父和郑国公府的关系,师父那位“不可能的坚持”正是国公夫人吕舒娘,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愿意和情敌隔墙而居?
是不行啊,这个点子早就被爹爹否决了,爹很少拒绝她的,可这回就算她把“救命恩人大于天”、“涌泉相报”的道理全说过一遍,爹也没松口。她本还打算再闹个几回,但连苏木都说不行……那么肯定是真的不行了。
以芳长叹,她都不晓得叹过几百口气了,抱住他的腰,把头往他胸口埋进去。
是他说的,在他面前,她可以恣意任性,所以她喜欢抱他便抱了,她喜欢赖着他便赖着了,不管他乐不乐意,她都要养成这个好习惯。
其实他也喜欢的,喜欢被她信任依赖,喜欢她找到机会就窝进自己怀里。
拍她的背,他轻声道:“我给你的药丸得天天吃,吃完我再给你送来。”
“好。”那药丸甜甜酸酸,味道不坏,只是吃过之后胃口锐减,大鱼大肉对她不再具备强烈吸引。
“你娘没说错,没事别总看话本子一旁的东西也得学学。”
“好。”举凡他说的,她全应下,要不这几天的大字是练假的?从小到大,第一次她想当个有脑袋的女人。
“往后进宫,离二皇子远一点。”虽然短期内燕瑀无法对她做什么,但还是小心为上。
以芳笑开,乐得把头又往他怀里多钻两下,就说苏木很好吧,谁能无声无息地就帮自己报了仇。
“我看见那张猥亵的脸孔就想吐。”偏偏大家闺秀还不能乱吐,被轻薄调戏了,只能红着脸、假装不懂对方意图,慌张离开。
天晓得她花多少脑筋、筹谋多少日子,才弄出“倒松贴”那招,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没,她没死,却撞上一份熟悉、一份安心。
“你父兄打胜仗,成了皇帝跟前红人,我猜二皇子近日不敢随意挑衅。”
“嗯,我会躲着他。”
正当苏木边唠叨的同时,一阵阴凉的风吹来,带起两人发丝飞扬,直觉地,他将以芳护在身后。
苏木的肌肉紧绷,整个人处于警戒状态,以芳不解,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前方湖水,却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他握住她的手心紧了。
苏木看见她看不见的东西。
一个桃红色身影从池塘里缓缓升起,像个傻子似的从湖里飘上来、走到小径上,飘到东边,感觉不对又往西边飘去,来来回回飘了数趟后,坐在湖边看着湖水发呆,片刻后她往湖水中央走去。
苏木朝她跑去,大喊,“等等。”
女鬼转身,望着苏木的眼底满是诧异,她已经在这里很久,从来没有人能看见自己……
他在跟谁说话?以芳瞠大眼睛四处望,只见苏木在和人对话似的,一句接着一句,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对话结束,苏木转身看着满头雾水的以芳,问:“怕吗?”
“怕什么?”
“怕我。”正常人肯定要害怕的,过去他用这种方式吓退不少对他心存觊觎之人,效果相当好。
以芳还是不懂,一来她孔武有力,碰到害怕的东西,一拳过去弄碎了,就知道没啥好怕的,二来她怕什么也不会怕苏木啊。
她摇头,拉起他手臂,把自己的小手重新裹回他掌心里。
怕她没听懂似的,苏木又道:“我在跟你看不到的东西说话。”
“所以是真的有东西,只是我看不到?”
以芳的反应很奇怪,有惊讶、有好奇,独独没有恐惧,苏木失笑,真是个胆大姑娘。“对。”
“那东西的名字是不是叫……鬼?”问到最后,眼底满是好奇。
“对。”
“真的?你怎么练的,为什么能看见,有没有办法教教我。”
还真的是不害怕呀。“没办法。”
“真可惜,幸好你看得见,能够说给我听。”
苏木很高兴她的反应,高兴她和旁人不同。
缘分就是这么回事,有的人说破嘴也无法取得别人的同意,有人一个眼神就能教人全心信任,苏木之于以芳,就是后者那样的存在。
第五章 中毒的真相(1)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表哥该替自己想想。”吕氏语重心长。
当时年纪小,以为做哥哥的就该这般宠爱妹妹,对他从无多余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