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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嫁人后要收敛性子,再能耐,在丈夫面前还是得温柔守礼,别把做生意那套用在丈夫身上……”

  他叨叨絮絮说不停,和晴兰记忆中一个模样,字字句句全是担心。

  “我知道。”

  母亲曾教她,在夫家要内敛隐忍,必要时委屈求全,要学会抓大放小,树规矩立威严,才是持家自保的长久之道。

  她照做了,却没落到好下场。

  女人的日子好与不好,重点不是怎么怎么做,而是嫁的男人对或不对,前世她嫁错了,而今生……她想,是正确的。

  “你也甭示弱,别忘记,你身后可是承恩侯府,贺巽再重帝看重,也就是个四品官,娶你是他高攀。”

  “嗯。”分明是再骄傲不过的话,却听得她心暖。

  “要是被欺负,捎个信来,四哥哥给你出头。”

  从出房门到花轿前,不过短短几步,四哥哥走得异常的慢,他有数不清的话要叮嘱,直到上花轿前还说:“来不及讲了,没关系,回门时再对你说,要不我上贺府说去。”

  就这样,晴兰揣着满肚子的蜂蜜上花轿,一路摇摇晃晃地,蜂蜜酿就的糖浆在唇舌间芬芳。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本事阻止侯府向周勤靠拢,但她会想尽办法,拉拢四哥哥和贺巽。

  虽说前世赢得终局的是周勤,但今生贺巽成为皇帝跟前红人,他手中权力大过天,而她将坚定不移地站在贺巽身边,直到扳倒周勤,还前世的自己、前世的周鑫和贺巽一个公道!

  走下花轿,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周遭热闹无比。

  大大的掌心伸到喜帕下,亲自将红彩送给她。

  “拿好了。”低醇的嗓音刮红了她的脸颊。

  “嗯。”轻轻应和,她在喜帕下微笑。

  贺巽聪明、本领高深、运筹帷幄……她想把所有和厉害有关的形容词全用在他身上,真好啊,这个好到淋漓尽致的男人,将会是她的丈夫。

  不知有意还是无心,他的手指划过她手心,勾带起一阵心悸,直觉地她握住他的指头,在喜帕底下笑得牙不见眼。

  一怔,贺巽笑开两道浓眉,她也喜欢自己啊……握着红彩,他满心愉悦。

  他走得很慢,配合着她的脚步,慢慢前行。

  他笑得很阳光,和平时的冷酷不同。

  他的快乐表现得很明显,明显到所有人都确定夏家娇娘子是他一生所求。

  然后他们拜堂,他们进入喜房,再然后一杆秤、挑开喜帕。

  在新娘子露出真容那刻,不少人倒抽一口气,原来侯府的千金不只才名在外,容貌更是叫人惊艳。

  她肤白如雪、眸如点漆、雪雕玉琢、容颜绝俗,娶到如此绝品的妻子,贺巽未免太幸运。

  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晴兰笑着,不是害羞的笑,而是大方的、开朗的、灿烂的笑,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有多满意这桩婚姻。

  所有人都在惊艳中噤声不语,然而……贺巽原本舒展的浓眉却渐渐敛起,阴霾在额间成形,下一刻他粗鲁地握住她肩膀,怒问:“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不是我?”迎上他的愤怒,笑容凝结,晴兰不确定是哪里弄错了。

  “你是谁?”

  怎会这样问,他不认得她了吗?

  “我承恩侯府二姑娘,夏晴兰。”她轻声回答。

  “承恩侯府不是只有一个姑娘?”

  “对啊,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二姑娘?”

  “皇帝赐婚的不是嫡女吗?”

  在纷纷耳语中,贺巽明白自己被夏家糊弄了,而晴兰也终于弄懂,任她自生自灭多年的夏家,怎么会想起自己?

  祖父仍然想与二皇子联姻,她的用处叫做李代桃僵,而贺巽……想娶的对象是夏媛希……

  像被狠揍一拳,像巨掌掐心,她痛得佝偻肩背,所有的喜悦欢愉瞬间退散。

  好伤啊,最伤她的不是侯府的所做所为,长辈的现实势利她早已认识,最伤她的是……原来他喜欢夏媛希,原来他对她从来都是无心无意。

  “谁允许你这么做?”贺巽眼底喷着火焰,几乎将她燃烧。

  好问题,她也想问,是谁允许侯府把她架上火堆?

  不过贺巽的问法已然摆明,他认定所有的事全是她一手算计,认定她自私自利、抢走夏媛希的婚姻。

  多倒楣呐,她怎就摊上这种事?

  他怨她恨她,相交多年默契十足,她一眼就看出他对自己有多愤怒。

  见她不回答,他握住她肩膀的手越掐越紧,疼得晴兰额头冒出冷汗。

  “谁允许你假扮夏媛希?”

  她假扮?肩膀痛得严重,但她强行勾起笑容,笑容代表不服输、不示弱,代表她无愧于心,她没假扮任何人,就算他想求娶的是夏媛希,一样是她,她就是夏媛希,无庸置疑!

  但他越是愤怒,她越看得清楚,清楚他有多喜欢、多在乎夏媛希。

  低低的私语在耳际响起,“怎么办?把新娘子送回去吗?”

  “皇帝赐婚,能退货吗?”

  “至少上承恩侯府要个说法。”

  “那可是承恩侯府呢,承恩侯是首辅,儿子、孙子在朝堂可都是稳稳当当的朝臣,贺大人不过是个四品官……”

  贺巽不惧首辅,他担心的是投鼠忌器,一旦事情闹大,众口灿金,媛希名声必伤,他不介意毁掉承恩侯府,但他不想毁掉媛希的避风港。

  咬紧牙关,这口气他必须吞!

  他瞪着晴兰,下一刻狠狠将她往后甩开,这一甩,晴兰的手肘撞上床沿,痛得她控不住眼泪,只是她倔强地抬起脸,不教泪水落下。

  贺巽一语不发转身走开,脚步很大,每一步都踩在她心头上,重重的、沉沉的,一阵阵压迫着心脏。

  新郎离开,满屋子女眷纷纷走避,仿佛新娘是沾惹不得的污秽。

  片亥,喜房里的人全走光了,留下一室怵目惊心的红。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啊?”白芯愁了眉目,慌张失措。

  晴兰抬眉,怔怔地看着陪嫁的丹云和白芯,两个丫头,一个天真、一个老练,势单力薄的三个人,未来……会很辛苦吧?

  丹云轻咬唇,白芯十岁就跟在主子身边,但她不同,她是侯府家生子,从头到尾都知道怎么回事,带着罪恶感,她低头为主子检查伤口。

  两片红得发紫的握痕在晴兰肩背间浮现,撞到床沿的手肘肿起来了,一碰就痛得她龇牙咧嘴。

  晴兰硬把眼泪憋回去,她很清楚以后还更多值得哭的事,现在只是起头。

  她是那种前面的路越难,越要开山辟路,弄出一片坦途的人,她表面温柔可亲,其实倔得要命,没人能教她低头,她宁可披荆斩棘,也不要屈膝。

  这么坏的性子应该改了的,但人就是这样,明知自己性子不讨喜,可遇到事,真性情就会跳出来撑局。

  白芯很夸张,把她的手包得像粽子似的,看得晴兰想笑。

  “还笑呢,好端端结亲不成,反倒结出仇来?”白芯边嘟囔着主子,边不满地瞪住丹云,她肯定知情,却半句都不透露,害得主子进不进、退不退地卡在这里,尴尬无比。

  丹云知意,跪地求饶,“小姐,奴婢知道的不多,且……侯爷不让说。”

  晴兰理解,下人有下人的委屈,他们比上面的人更身不由己。

  “过去就算了,现在你能把来龙去脉说清楚吗?”

  丹云犹豫片刻后道:“贺大人求皇上赐婚,消息传回府里,主子们乱了套,大小姐的婚事早就有打算,没料贺大人横插一脚,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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