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泱脸上是一片高深莫测,心下却已翻江倒海。
难怪段慕白敢单枪匹马来找他……幸好自己没有妄动,而是与他结盟,保住了面子。
周身景物一转,魄月已离开了魔界,下一刻已在三界交界处的天上了。
魄月望着周遭祥云朵朵,知道出了魔界后,便大大地松了口气,抬头迎上段慕白的目光,他正含笑看着她。
她嘟了嘟嘴。“要走也先打个招呼嘛,刚才吓死我了。”
他挑眉。“我若是不叫你走,你还等着回去打包?再慢一步,你就被犀狭那疼伙给收去了。”
她惊讶问:“他想干么?”
却原来,今日犀泱不只打着把陌青愁卖给妖族的主意,也设下陷阱等着收她入后院。
只不过他再算计,也算不到段慕白已事先得知,把人先带走,还撂下话,她是他的妻,想打她的主意,也得掂量是否承受得起与段慕白和噬魔剑为敌的后果。
魄月怔了许久,最后终是一叹,把身子往他怀里一靠,巴着他的腰磨蹭。
“以后就跟着你当神仙了。”
“怎么,不回娘家了?”
她摇头。“不去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段慕白温柔似水地轻抚她的背,道了一声。“乖。”
敢情是把她当仙兽宠物在养了?她心中轻哼,却又弯起满足的笑容,突然想到什么,又赶忙抬头。
“你到底跟魔君谈了什么盟约?”
段慕白语气轻淡地回答。“也没什么,就是答应他攻打沧浪派时,我不会干涉。”
魄月听得咋舌,呐呐地问:“这样好吗?”
剑仙弯起嘲讽的嘴角。“长了毒瘤的门派也该清理了,坏的不去,好的不来,有何不好?陌青愁与沧浪派之间的仇,还能藉犀泱的手去做,不必脏了自己的手,何况风易扬也同意,毕竟那是他的同门,这么做对他和陌青愁都好,省得冤冤相报,没完没了。”
魄月盯着他,久久不语,似是领悟什么,便又无声地依偎着他。
算了,反正他说什么,她都听他的,这人活了万把年,凡事都看透了,自有他的道理,他连陌青愁的事都揽了过来,她还能说他什么?
或许他说得对,不沾沧浪派的血,陌青愁和风易扬才有未来。
她不禁感叹,她与师姊两人忙了大半天的事,他居然几句话就搞定,真是杀人不见血呀!
不过,她喜欢。
她依偎着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心安,禁不住弯起唇角偷笑,才放下肩上的担子,突然又想到什么,心中一紧,忙又抬头看他。
“呃……有件事……”不等她说完,段慕白已经接了话。
“你那些面首是吧?放心,肖妃和殷泽会去处理,省得你心疼。”
她听了惊喜,既感动又有些不好意思,怕他误会,忙解释。“我只把他们当朋友。”
“我知道。”他打断她的话,低头含笑盯着她。“别忘了,我也当过你的面首,而且还是你第一个纳的面首。”
最后一字结束于热切的索吻中。她是什么样的人,他早了然于心。
她追了他一百年,他却已经看着她两百年了。
祥云上,剑仙吻着他宠爱的仙侣,光天化日之下,无视一群青峰派的仙子经过时那错愕不已的抽气声,其中一名仙子惊呼。
“糟了!璃嫣师姊从云上掉下去了……”
番外:陌青愁与风易扬
所谓不打不相识,这句话放在魔族陌青愁和仙人风易扬的例子上,完全不适用。两人奉行千万年来的定律——仙魔不两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陌青愁是魔族刚提拔的大将、魔后的得力手下,风易扬则是仙界沧浪派刚上任的五位仙主之一,两人皆是新一代的佼佼者,年轻气盛又野心勃勃,都想在战绩上建立自己的丰功伟业。
在这三百年间,两方常有火并,不是我歼灭你的人马,便是你扫荡我的兵卒,仇结得多了,不等仙魔开战,两方人马只要在路上碰头,不说二话直接开打。
这打久了,又演变成两位头儿的单挑,每回相约打架,若不打个三天三夜绝不罢手,即便是仙魔各种大小战役上,这两人不打别人,偏偏专找对方下手。
逐渐的,不管是仙界魔界,众人都知晓这两人私怨已久,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才甘偏偏这两人都是年轻有为,法力相当,计智相当,从斗法到斗智,从西山打到东海,从太阳下山打到月亮出来,始终无法分出胜负,害得那些开赌押注他们输赢的人,银子全被庄家裸去了。
这一日,两方人马出任务时,半路遇着了,又开始大斗法。
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更何况是仙魔对打,杀红眼的两人下手更是没个限度,弄得百里之内强风肆虐,雷电交加。
架打久了,多少也摸出了对方的路数。
陌青愁用计将风易扬引到黑谷中,黑谷里妖精多,她为了磨练法术,曾来这儿找妖精试过身手。
到了目的地后,她故意在此处与他交手,果不其然,当风易扬站在一处看似平凡无奇的空地上时,双脚立即陷入地里,动弹不得。
陌青愁看着风易扬变了脸色,不禁哈哈大笑。
“这是地缚妖,你踩在它头上,把它惹火了,它一火大,就会抓住不放,你死、定、了!”
真是太解气了!终于裸他一回,看他做困兽之斗,哪里还有平日的嚣张气焰,简直大快人心!
风易扬试图拔出脚,却发现不管是火攻或剑插,任何攻击的仙诀都无法让地缚弃缠住他,甚至他越挣扎,两脚就陷得越深,转眼间已经深及大腿。
他面色凝重,冷眼瞧着陌青愁幸灾乐祸的笑容,心思一转,忽然打出一记仙诀,一旁的大树应声而倒。
陌青愁怔住,再度捧腹大笑。“这位仙君,您打哪儿啊?本将军在此呢!”话才说完,蓦地腰间一紧,她顿住,低头一看,腰上被捆了一条红绳,红绳的另一头正握在风易扬手上,而他正忙着把绳子绑在自己的腰上。
“这叫声东击西,蠢。”风易扬表面打树,其实是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好乘机用红绳绑住她。
她不肩地嘲讽。“你以为这条锁魔绳能绑得住我?”
“啧,没见识,这是结命绳,蠢。”他一边不屑地嘲讽,一边把这绳子拴紧,免得让她跑掉。
陌青愁额角抽了抽。“你才蠢!就算是结命绳,也奈何不了我!”
风易扬好整以暇地玩着绳子,言语挑衅。
“你试试啊,结命绳,意同两人性命相结,我死,你便死,我活,你便活。”这便他深陷土中也不怕的原因,因为现在两人绑在同一条船上,死魔婆不救他也不行,除非她不想活。
陌青愁闻言顿住,她不信,便立即要砍断绳子。
然而,不管她用刀砍、用火烧还是用雷劈,试了各种法术,都无法砍断这条红绳,终于,她变了脸色。
风易扬冷眼看着她累得喘气,凉凉地说:“识相点就快点把我救出来,否则我去了阴曹地府,也拉你下去做鬼。”
其实他也很急,整个下半身都已经陷在土里了,只是表面死撑着,不能落了仙人的面子。
陌青愁也算魔族前十名的高手,连锁魔绳她都能挣脱,没道理这条看似普通的红绳这么牢,居然砍不断,连个缺口也没有。
这下子她也笑不出来了。别开玩笑了,跟他一起命丧于此,死后还葬在一块,下阴曹地府继续打吗?她才没那个闲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