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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我叫段玉聿,记住了没?”不熟很快就熟了,只要她拿得出解他酒虫的好酒。

  段玉聿,段玉聿……这名字好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算了,想不起来就跳过,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偶遇,以后应该见不着了,不用往心里搁。

  夏和若以为面前之人只是擦身而过的陌路人,殊不知日后的纠葛如树缠藤、藤缠树,至死方休。

  “刑掌柜,你这会儿有没有空?”

  一入酒楼,夏和若先找看着她长大的刑掌柜。

  留着两撇山羊胡的男人年近五十,是夏老祖那代留下的老人,铺子里没有人比他资历更老了,他打七、八岁就在府里打杂。

  夏老祖看他是可造之才,特意栽培他,果然培植出一位经商人才,若非后来夏府的女眷插手,安插自己的人,他大概到死也不会离开,始终守着老东家的铺子。

  不过在夏和若重生后,刑掌柜会不会走是未知数,她的重生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哎呀!三姑娘怎么来了,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进来坐,我让人给您烧几道菜……”看到讨喜的小脸,刑掌柜显得非常开心,连忙招呼。

  外室不算,夏和若的爹有一正室、四个姨娘、三通房。纵使夏夫人手段剽悍,强行下绝子散,仍不免被人钻了漏洞,有庶子女出生。夏府的子女总共两儿三女,分别为一嫡子一庶子,与两庶女一嫡女。

  两名庶女生在嫡女前头,夏和若排行第三,府中之人都喊她三姑娘。

  “不用麻烦了,刑掌柜,我只是拿了一坛子酒要让你品品,看看能不能卖出好价钱。”她喝过还行,不算太烈,但后劲十足,酒量不行的人还是少饮。

  “什么酒?”他好奇的看向夏和若抱得辛苦的酒坛子,伸手接过,由坛子裂缝渗出的酒香让他眼神为之一亮。

  “糯米酒,我一位闺中密友她家酿的,喝过之后觉得不错,想在我们酒楼寄卖。”她不说是谁酿的,只言代人出手。

  “我尝尝。”闻着就香,叫人蠢蠢欲动。

  “嗯。”她会酿酒,却不会品酒,酒的优劣她分不出来,只知醉不醉人与酒的厚薄。

  刑掌柜拍开封坛的红泥,以小酒勺舀出一口的量,先观酒色,再闻酒气,然后放入口中含了一会才吞咽,顺喉而下,感受口腔中残留的酒香,入口酸甜适度,醇和柔绵,甘醇绕舌,芳馨浓郁。

  佳酿呀!他在心中暗叹。

  “三姑娘,这酒还有吗?”喝再多也不腻口。

  夏和若防备地往段玉聿等人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而后小心翼翼的说着,“不多,他们也只是试酿,想看看能不能卖出去。几十斤的糯米挺贵的,若是没人要,就留着自家用。”

  “人小,心眼小。”某人风凉话一出,明指小人小心眼。

  一坛子酒防什么防,有心人想要,她防得住吗?

  你小,你小,你们一家都小!夏和若在心里腹诽,暗暗打小人。“刑掌柜,你看一坛子酒该卖多少?”

  他略微计算,“若是由酒楼买进,一坛子两斤的量约四两银子,我们卖出的价自是高出许多。”

  “你说个数字。”四两银子不少了,五十斤的大缸至少有四十斤的酒,能有八十两。

  她不只会酿一种酒,秋天一到还有各式各样的果酒。果子酿酒期短,三个月就能开缸。

  “七两。”保守估价。

  刑掌柜说着还想舀一口糯米酒尝尝,谁知那口酒坛子忽地不见了,送到一名锦衣男子面前。

  “算你六两银子,因为试过酒了,不好占你便宜,银子拿来酒拿走。”

  眼看着就能进帐,夏和若这回学精了,她不会再把卖酒所得的银子交给别人,别人代管还不如自己保管。

  她前一世吃过最大的亏是她娘给的嫁妆她丝毫没拿到,在出嫁的前一天被大嫂、二嫂掉包了,上万银两的妆奁不翼而飞,两万两压箱银也只剩下两千。

  到了夫家,所剩无几的嫁妆还没摸上手,又被婆婆以“代管”的名义收走,两家人商量好瓜分她的私房。

  她在夫家过得十分艰难,举步维艰,夫君别有所爱,早在她入门前便有一位青梅竹马的表妹为侧室。

  公婆的偏心、夫妻的同床异梦,很快地,她便知道这是一场骗局。

  可是她走不出去,生性软弱的她不敢向人诉苦,默默地忍受,委屈求全,以为低头做人总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只是她终究是太天真了,不知人心险恶,误信了豺狠,才落得悔恨终身,一缕芳魂消逝的下场。

  “你个小财迷,十两打赏不用找零。”前一刻还吓得直发抖,当他没瞧见她的手冷汗直冒吗?才一转眼功夫,那只畏畏缩缩的小老鼠变大胆了,敢向他伸手要银子。

  果然是有钱买胆,银子人人爱。

  “啊!那怎么好意思,一坛子酒不值那么多银子。”她取之有愧,酿酒的原料还不到五两银子,包括那口大缸。

  比较麻烦的是酿制过程,要经过好几道工序,从发酵、蒸馏、冷却,再倒入米酒陈酿、过滤、澄清……

  她不敢交给别人去做,怕把一缸酒酿成酸醋,因此每一步骤都十分小心,确定没坏才继续做下去,直到完成。

  “无妨,你那里还有一缸酒,一会儿我叫人去取,照两斤一坛子十两价,我全收了。”就她那小样,能瞒得过谁?

  夏和若心口一跳。“什……什么一缸,就一坛子而已,人家托我卖卖看,好卖再多酿一些。”

  “脑子不灵光就别费神装神弄鬼了,爷是半神,能掐指一算,小丫头也别藏着掖着,只要酒好就不会亏待你。”段玉聿看傻子似的拍拍她的头,看多拍两下能不能长进些。

  “没酒。”啊——?他在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不晓得吗?为什么一直拍她脑门?

  呜!她只是被退亲,不是嫁不出去,被他一拍,根本是雪上加霜,谁还敢上门来提亲?

  众目睽睽之下,夏和若都要哭了,她要是真成了老闺女全是他害的,好想咬他一口泄愤。

  他笑了,多了一抹威胁。“让我拿不到酒便以身来偿,我园子的花草开得艳丽,用的是人血浇灌。”

  她一听,冷吸了一口气。“噬血魔!”

  “是花吸血,不是我。”看着她欲哭无泪的神情,段玉聿积了一日的阴郁忽地散开,感觉愉悦。

  “我没有一缸的酒,最多五个酒坛子。”她不能一下子取出太多酒,以免启人疑窦。

  真可笑,她不仅要防外人,还得防自己人,尤其是身边的香草,那是一点迹象也不能泄露出去。

  她不会再重蹈覆辙做夏府的摇钱树,银子赚得多却没一两落在手上,替人做嫁衣,落得两手空。

  “二十个酒坛子。”

  算得真精准!她暗自咋舌。“没那么多,七个酒坛子,再多我也拿不出来。”

  “十八个酒坛子。”他的底线。

  “不行,十个酒坛子。”一咬牙,她喊得粉颊通红。

  “十五个。”不能再少了。

  “没有,就十个。”他再逼她,她就不卖酒,大不了放成老陈酿,更值钱。

  段玉聿双眸一眯。“鬼丫头,我已经够宽容了。”

  他的意思是不要给脸不要脸,他一掌就能掐死她。

  “我也跟你讲白了,一口大缸三十斤,你说能酿出几斤的酒?人家留着酒酿煮汤圆,剩下的全给你了。”不怕、不怕,镇定点,一回生、二回熟,多做几回骗子就熟练了,不想被骗就要先骗倒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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