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看中陶静姝的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情况下,陶定山这行为完全就是在找死。
大家以为陶静姝应该会有什么反应,结果她依旧关门闭户不问世事,对此事全无任何关注,更不消回应了。
其实如非必要,陶静姝根本就不想听到任何关于陶玉颜的消息。
她知道有些人猜她是幕后黑手,但清者自清,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再说了,就如今的情势发展而言,五妹的下场已可预见,她又何必非要为这种人弄脏自己的手?
不管是谁在针对庶妹,她都乐见其成,笑作壁上观,只等最后结果。
猫在家里,没事听听外面的闲谈,日子过得倒也逍遥。
陶静姝感觉自己近来可能过于懒散了,也可能是心里的包袱一下没了,人轻松之后就变得有些懒洋洋,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俗话说心宽体胖,她觉得自己可能正在印证这句话。
胃口越来越好,吃什么都香,除了一日三餐还得外加宵夜点心,手边更是随时随地都放着零食。
陶静姝觉得自己要是长胖了,府里的厨娘和丫鬟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前者手艺太好,让她吃得根本停不下来,后者则非但不劝阻还助纣为虐,总是把吃食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导致她一伸手就构着了,然后就停不下来。
她绝不承认是自己自制力下降!
今天阳光不错,陶静姝让人搬了美人榻到院中,盖着薄毯躺在上面晒太阳。
太医院的老院使带着药僮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如此惬意慵懒的陶静姝,不由得会心一笑。虽说事情瞒着娘娘,但娘娘如今的精神状态真的很好。
“又麻烦老太医了。”陶静姝坐直了身子。
老院使也在侍从搬来的机子上坐下,准备诊脉,闻言忙道:“娘娘言重了。”
陶静姝早已放弃纠正老院使的称呼,因为没用。
“其实我身体挺好的,您不用来得这么勤。”以前在国公府每个月也不过请一次平安脉,现在请脉间隔的时间似乎有些短。
“老臣分内之事。”老院使一句话回覆了一切。
陶静姝只能笑笑,皇命难违,大家讨生活都不易。
“娘娘身体无恙,无事时也可多走动走动。”
陶静姝觉得自己听懂了老太医的言外之意——不想长胖还是得适量运动,别整天吃了就躺着。
“我知道了。”虽然这个善意的建议,对于此刻抱着一胖毁所有目的的她来说并不适用,但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摆出来。
老院使收拾好腕枕等物,向她告辞。
“老太医一路慢走,双喜替我送送老太医。”
“老臣告退。”最后行了一礼,老院使带着药僮跟在双喜身后离开。
老院使一走,陶静姝又躺回了美人榻,阳光正好,晒得人周身暖洋洋的,适合小憩一会儿,躺了片刻,她便闭上了眼。
双喜回来看到后便说:“姑娘也真是的,便是今日的太阳好,院子里始终是有些风的,怎么能在这里睡?姑娘若是要睡,还是回房去睡吧。”
陶静姝闭着眼睛叹了一声,“双喜,我发现你如今越来越絮叨了。”
这话立时引来双喜的不满,“姑娘也好意思说这话,婢子絮叨还不是因为您总不听劝嘛。”
“我的错,我的错。”
听着自家姑娘毫无诚意的道歉,双喜默默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姑娘您没事还是多动动吧,要不真要胖了,到时候可有您后悔的。”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双喜你不懂,你家姑娘这是心宽体胖,幸福得很。”
双喜被这个说辞逗笑了。
忽然有人从前院脚步匆匆而来,双喜迎过去,在听到小丫鬟的禀报后,双喜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回姑娘身边。
“姑娘。”她低声轻唤。
“什么事?”
“三姑娘和二少爷来了。”
陶静姝眉心微不可察地轻蹙,但又瞬间展开,淡漠地道:“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见客。”
果然如此!双喜心中一叹,虽不知为何,但姑娘却是跟三姑娘疏远了,甚至连面都不愿再见一次。上一次姑娘在揽芳院毫无征兆地昏厥正是三姑娘前来探视的时候,难道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双喜并不愿意这么想,但为了姑娘她宁可把人心往坏了想。
“那婢子就去打发了他们。”
“嗯。”陶静姝甚至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旧人旧事再次如旧梦袭来,她似乎又再次感到了毒药发作时自己的痛苦狼狈。
三妹妹哭得涕泪横流,对七窍流血且因剧痛倒地翻滚的自己磕头认错,说她不想,说她是不得已……情非得已,便能这样背叛与伤害吗?
心口有些疼,陶静姝蹙眉睁眼,身子猛地往榻边一趴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也想释怀与原谅,毕竟这一世是新的,可是来自三房的一再算计终于还是让旧日伤痛再次裂开。
二弟……当年的三妹可不就是为了他才“情非得已”毒杀了她,因为可以用她的命来换取定国公世子之位。
多么讽刺啊,如今是那一次的翻版吗?父亲膝下只有一个庶子,其他房的嫡子便有了野心,而她便成为了他们实现野心的踏板。
“去请老院使回来。”双杏一边朝美人榻扑过去,一边对空气喊。
她替陶静姝擦去嘴角残留的血迹,倒水帮她漱了口,又扶她重新躺回去。
“娘娘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陶静姝无力地摆了下手,并不想说话。
双喜打发访客回来惊见如此情形,顿时扑到榻前握住陶静姝的手哭了出来,“姑娘,那些人不值得您如此伤神,何至于此啊。”
陶静姝反握住她的手,悲伤地笑了笑,“双喜,若有哪一日我不在了,将我的尸骨烧成灰洒入山林,让我从此与青山为伴。”
双喜哭着摇头,“姑娘别乱说,姑娘会长命百岁的。”
“哪有什么长命百岁,人终归是会死的。”
“姑娘,您别吓双喜……”
“哭什么,我又不是现在就要死了。”
双喜抬袖擦泪,想挤出一个笑,却没能成功。
老院使被人以最快的速度请了回来,也是被地上那滩血渍吓了一跳,赶紧重新诊脉。
“娘娘且莫多思,身体要紧。”他没敢明言的是她如今的身子可禁不起思虑太重,这是天大的关系。
“我没事,一时心里堵得慌,吐出来反倒舒服了。”
“老臣还是替娘娘开几帖安神药方吧。”
“也好。”对于老太医的医术,陶静姝丝毫不怀疑,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并未对自己近来的异样往其他方面想过。
一直到陶静姝喝过一帖药歇下后,老院使这才离开,然后直接入了宫。
他相信这个时候皇上一定是很希望亲耳听到自己的回禀的。
虽然已经有人提前将消息传递回宫,但龙牧归还是有些不安心,直到听到老院使的回禀后才算彻底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她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不是昏厥就是吐血的?”他神色极为不豫,克妻什么的,就是帝王也很忌讳的。
老院使斟酌地回道:“依老臣看,娘娘心中隐有郁结,平时还好,若遇到相关事物牵引就会迸发出来,导致这种情形发生。”
“相关事物牵引?”龙牧归若有所思。
“不过就像娘娘自己所说,吐出那口淤血反而对她身体比较好。”
“好生看顾她。”
“老臣遵旨。”
龙牧归又嘱咐了几句,便让老院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