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还能有谁?”她笑了笑,一向不都是她在他身边吗?
在来之前她已经吃过了,所以只是坐着陪在他身边。
“今天星期几了?”他懒洋洋的开口。
“星期六,画展刚结束。”她注意看他的表情,果然发现他面色一沉。“画展收入比我们预期的多了很多。”
“是来看笑话的吧?”他冷哼一声,搁下手中的筷子。
“算是吧。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会躲在这里喝得烂醉。”深吸口气,虽然知道他遭受打击,但她不认为他会从此一蹶不振。“喝了这么多酒,想清楚了吗?”
“酒喝太多,脑子怎么可能会清楚?”他瞅向她,笑得有点无奈。
“没关系,我在这里陪你慢慢想。”温婉的微笑,简单的话语,但已表达了她会全力支持他,永远站在他身边。
他有些难过的笑着点头,眼里闪烁着泪光,现在是他这几天最清醒的时刻,是该整理那些惨痛的回忆,收拾好心情振作起来。
方馨惟站起身,从行李袋里取出衣物。“我先去洗澡,你慢慢吃。”
就算是姊弟,有她在,罗沛会忍着不掉泪。他骨子里是个好强的男人,或许表面上事事都依赖她,但却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她得给他独处的空间。
罗沛凝望着她,缓缓点头,感谢她适时避开。
她走进浴室没多久,又尴尬的探头出来看一下那片玻璃,再不放心的转头望向罗沛。
她的表情逗笑了他,他嘲弄的说:“看不到啦!你这么干瘪,就算看到,也引不起男人的兴致!”
“谁干瘪了没礼貌!”她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的身材。她好歹有B吧!
“现在女孩子C罩杯是基本配备了。”拿着筷子指了指她的全身上下,罗沛一副大师级的模样评论,“瞧你又瘦又干,抱起来一定不舒服。”
“喂,我会这么瘦,你要负一大半的责任好不好?自个儿的画展你却落跑,结果害得我累个半死。”这几天她吃睡都不正常,忙得只剩半条命,还得花工夫找他!“而且只要佑骅不嫌弃就好了,你嫌什么啊!”
詹佑骅?罗沛忽而怔了一下。这个名字怎么突然间又出现了?
“你跟詹大哥在一起了啊?”他只是躲起来喝个几天闷酒,外头就有这么大的变化?
“呃……还不算啦!不过应该是八九不离十。”方馨惟露出些许腼的笑容。“他并没有因为最近我很忙冷落他而不高兴,我们约好等画展结束后,要重新试着交往看看。”
“这样说起来,是我妨碍了你们的发展?真抱歉。”罗沛别过了头,似乎不甚高兴。
方馨惟没发现他的异样。而且严格说起来是啊,包括画展的事,连前几次的约会也都不顺利,哪一次不是为了他?
“反正以后会越来越顺利,我都二十六了,也该试着谈一场恋爱。”她退回浴室里边说:“上次你说的嘛,要我试着为自己活一次。”
“嗯。”罗沛回得漫不经心。
第4章(2)
方馨惟关上门准备洗泡泡浴。外头的罗沛却是食不下咽,紧皱着眉心,起身又打电话叫服务生送酒。
明明破坏了那么多次,詹佑骅那家伙怎么还不死心?从以前他就注意到了,那家伙对小惟特别好又用心,他外表斯文,看起来是一副高知识份子的模样,不过对他而言,却是个危险份子。
幸好小惟向来以工作为重,从没把恋爱这件事植进脑子里,所以不管谁对她再好都没有用,因为在她心中,只有罗家跟工作才能挤在前两名。
只是近一年来,小惟对他的态度开始有了变化。都是因为爸妈一天到晚催婚催想抱孙子,嚷着年过二十五岁的他早该成家生子,念到他耳朵长茧不说,还间接让小惟惊觉到自己已经二十六岁,也该找个伴。
他不喜欢小惟找伴!她应该要永远在他身边!
他不清楚自己对她的想法,但是唯一确定的是他对她有强烈的独占欲,她不仅仅是他的姊姊,甚至是他的心灵伴侣,总之……她是他的!
对于每个追求小惟的男人他都很讨厌,从高中开始他就暗地里使了不少计谋驱走他们,大学时更麻烦,小惟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招蜂引蝶,那文静而清雅的气质吸引了大批男孩,再加上罗家的背景,让他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搞破坏。
明白小惟凡事以罗家为先,而大学时他们都住在外面,只要他闹脾气、耍任性、出意外,小惟都会扔下约会对象,火速赶到他身边。
要不时制造事情把她引到自己身边,也是很累人的一件事好吗?所幸放长假时她都自愿到公司上班,不然他还得烦恼假日要怎么盯着她。
其实小惟很迷人,只是她自己浑然未觉。更糟的是,他从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情,以至于“情同姊弟”成为最后的护城河,他们维持在这样的状况最自然,一旦跨过去……只怕未到对岸就溺毙了。
他很清楚,小惟只把他当“弟弟”,当“恩人”,若不是他十二岁那年耍任性,硬是要一个姊姊,她也就不可能有现在的生活。
因此对她而言,报恩凌驾于一切情感,照顾他、呵护他、关心他,全都建立在这之上,他根本不可能跨过那条护城河,进入她的心坎。
外头门铃响起,服务生送来酒,他以为方馨惟来了之后,这间房不会再继续叫酒,见是罗沛开门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之前醉卧地板的人醒来,想继续喝。
摸摸鼻子,他只是个服务生,不能干涉客人喝多少酒,再次接过一千元大钞,默然的离开。
方馨惟洗澡通常很快,但今天难得有泡泡浴又没有公事在身,她应该会洗个四十分钟以上,自然没办法阻止他开酒。罗沛打开XO,倒进有大冰块的杯子里,很阿莎力的饮了一大口。
“啊!”赞!酒虽是穿肠毒药,但也是麻痹心灵的良药啊!
当他留意到自己过度在意小惟,是在高中时期,那阵子他很在意被她瞧见一些糗态、也不喜欢她擅入他的房间,甚至下意识排斥她的关心,常说她啰哩叭唆。
等她考上大学搬出去住后,他整个人顿失所依,看着空荡荡的家里、隔壁房永远黑漆沉寂、听不见她的声音时,他就发现自己不太对劲了!数天后她打电话回家跟他联络,听她谈论大学生活的美妙,以及和某些男同学相处状况时,他为此生了好几天闷气。
于是他冲动的跑去找她,不想她假日跟同学出去玩,什么夜烤的也全被他阻挡下来。但当她真的因为他而不去参加迎新时,他才惊觉到自己的恶劣,还有对她的感觉。
他还记得那时的自己就站在房门外的走廊,趴在栏杆上等着小惟回来。
脑子里百转千回,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干涉她的生活,期待她回来做什么?
他盯着门,沉淀情绪,为的是确认当她回来时自己的心情。
然后他听见开关门、有人打开鞋柜的声音。她穿上她的专属拖鞋,一步步迈过客厅,她的身影逐渐清晰,旋即她抬头看向他房间的方向。
四目交接,方馨惟绽开笑容,带了点无奈,却丝毫没有愠色。
他却不自觉的回应笑容,同时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那不是对姊姊该有的感情,而是对一个异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