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么板张脸?”
楼下,罗柯雅丽正在看电视,一旁的老公却揪着眉心。
“沛儿都愿意乖乖回来经营公司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这不是你期待已久的吗?”
“但是他不是为了自己的责任跟义务回来的。”罗治洋从刚刚就发现到这一点,这让他忧心忡忡。
“回来就好,何必还要操心这么多?”
“他是为了馨惟。”看向妻子,罗治洋认真的道:“他什么都是为了馨惟。”
“这有什么大不了?从小到大不是馨惟在帮他打理一切?公司的事情也一样,她扛了多少工作责任在身上?”罗柯雅丽摇了摇头,怪老公大惊小怪,“沛儿本来就依赖馨惟多一点。”
“但不至于依赖到愿意影响自己的人生!”虽然父子相处得不融洽,但罗治洋对儿子还是了解的。“他之前对于经营公司这件事抵死不从,坚持要有自己的人生,即使画展失败,他也不可能这么干脆的愿意回到最讨厌的商场!”
结果儿子竟然是为了不想让女儿太过操劳,所以愿意接受最厌恶的公司经营?
“这表示他们姊弟情深。”
“你刚才难道没看到沛儿的表情吗?他听见馨惟早上才回来,整个人表情都变了,口气也变差,他从来没有用冷淡的口吻跟馨惟说话过。”罗治洋觉得妻子太乐天,“尤其扯到馨惟的神秘男友时,你不觉得沛儿很生气?”
“沛儿他……”经丈夫提醒,罗柯雅丽这才回想刚刚的情况,但她还是乐观开解,“他只是不开心,话说得很酸,应该是不太喜欢馨惟的男友吧。”
“如果姊弟情深,他应该会为姊姊终于交男友而感到高兴。”罗治洋沉下脸色,“但沛儿的感觉却像是……一个吃醋的情人。”
顿时,罗柯雅丽倒抽一口气,瞠目结舌的望着老公,“你、你扯到哪里去了,他们两个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总觉得……”罗治洋喃喃说着,“毕竟他们不是亲姊弟啊!”
“别说了,馨惟不会这么做的!”板起了脸,罗柯雅丽严肃的要老公别乱猜,“她知道沛儿的人生有多重要,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希望如此。”
就怕万一他的直觉对了,那未来就会有无法收拾的后果,让整个家都面临难以承受的局面。
第6章(1)
精利生技公司上上下下,现在只能用一个成语来形容——人人自危!
简直是风云变色,就好像有天睡起像往常一样去上班,却惊觉自家公司变成别家企业似的,处事方式百分之百的不一样。
大家都忘了,毛毛虫再丑都会变成蝴蝶,迟早有一天会成蛹,然后破茧而出,展开一双绚丽的翅膀,飞上蓝天。
米虫可能也是毛毛虫的一种,只是他没有蜕变成蝴蝶,而是直接进化成老鹰。
就在罗沛一心一意经营的画展失败之后,公司上下都拿这当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想着罗治洋纵横商场一世,却生了个扶不起的阿斗,到公司也只是浑浑噩噩度日,花大钱盖他的画室、买颜料、办画展……最后却被批评得体无完肤。他想当画家,重新投胎比较快。
接着罗沛闹失踪,他们辛苦的营运长一肩扛起画展的事,一路忙到落幕,所有人都在想那富家公子哥大概从此一蹶不振,很想建议他干脆在家当个彻底的米虫,公司有方馨惟就够了。
原本大家还在讨论为什么董事会不让方馨惟直接当总经理?就算她姓方,好歹也是罗家的女儿,收养这么一个能干的女儿,让她经营公司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干么为了DNA不同而搞得这么尴尬?
就在大家认为事情已成定局时,画展结束的隔周一,米虫竟然八点就出现在公司,九点把各部门主管叫去开临时会议,十点各部门主管全青着一张脸出来,分别进驻小会议室,一个个叫自己底下的员工进去。
第一声怒吼自小会议室传出来后,大家就发现不妙,接着有人出来踹墙壁、砸桌子,也有人直接哭着跑出来;而总经理所处的大会议室更可怕,叫进去的都是前朝元老,个个出来时气得连路都走不稳。
直到中午十二点前,公司一共裁撤了三分之一的员工,从小虾米到大鲸鱼都有。年资最深的是白顾问,当年也算跟罗治洋一起打天下的员工之一,给他优渥的退休条件,请他提前走路。
至于其他元老级的各部经理跟处长级人物,也几乎都请回家安养天年。
这跟某个在网络上流传的故事一模一样,一个看起来啥都不会的富家子弟,接了自家公司后吃喝玩乐三个月,三个月一到,突然转变成猛将,开始把尸位素餐的公司元老全请回家,并开除上班打混的员工。
幸存者不得不同意,罗沛裁掉的的确都是一些混吃等死、超会推工作,或是一皮天下无难事的同事,而真正有在做事的人,罗沛也不会吝啬对待,例如新来的助理不但被留下,还直接升官递补职缺。
所以……那只米虫看似来公司闲晃,但早把这里的一切全看在眼里?
继大幅裁员后,紧接着人事部接到命令,职缺必须开始征才,罗沛要注新血到公司,不管所学、经历是不是跟生技有关系的人,不论学历高低,他都亲自面试。
就像有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男人,发尾残留着一截染过的金发,穿件宽松的衬衫跟西装裤来应征,听说连电梯都还没坐到顶楼就录取了!只因为在楼下遇到罗沛,帮忙换个轮胎,就被他断定细心而灵活,直接录取,还给了对方免穿西装上班的福利。
总经理一直录取奇怪的人进来,有时是正式面试,有时他会故意装成清洁工或是路人甲,还有一次把自己的画搬进面试间,要面试者评论一下。
虽然面试方法很奇怪,不过他最后录取的人,都比之前开除的好太多。
公司气象在短短两个月内焕然一新,不过依然处于人人自危阶段,谁也不敢对米虫掉以轻心。就怕他偷偷装了监视器,正在偷看他们是否上班认真?
“又来了!”自桌上一大叠的信封中拿出一封用报纸贴成的信,方馨惟眉挑打量,“吴伯伯不累啊?”
“又是威胁信?”詹佑骅大方的坐在她办公室里,帮她整理信件。
“对啊,他对罗沛开除他这件事很不满,告也告不成,就一天到晚做这些无聊的事。”她拆开信封,见里面又是咒骂字眼,无奈叹气,“都六十好几了,退休不好吗?”
“觉得没面子吧?毕竟他也算是开创功臣,就这样被赶出去……老董事长好像没有插手。”
“爸说全权交给罗沛管,反正未来公司是他的,他如果再干涉就干脆自己做到死,干么还要罗沛继承?”罗治洋某方面也是非常开明的。“再说,吴伯伯他们也太不识相,虽然他们是开创功臣,但该有的享受都给了,罗家没亏待他们,结果他们在公司不做事领干薪就算,还坚持保守观念阻碍公司往前走,这对企业有太大的杀伤力。”
“他们要是会这么想的话,早跟着时代一起进步了,也不会落到被总经理开除的地步。”詹佑骅轻笑着,他很庆幸自己不是被开除的一员。
会这样想当然有原因,因为……他觉得罗沛对他敌意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