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还是领养了你,因为你乖巧得让我感动,比沛儿还贴心……结果,你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回报我!外人终究是外人,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我们罗家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后,方馨惟缓缓的闭上双眼,泪水无声无息滑落。
原来爱不到罗沛是痛苦的,但得不到父母的信任更加痛苦。
须臾之间,她在罗家的努力都化成乌有,成了心机、成了手段,还成了蛇蝎女人。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外人,但没想到这些话从妈口里说出来时会成为利刃,刺穿她的胸口。
方馨惟踉跄着,她明白这里已经不是久留之处。
当她回身时对上罗沛的双眼,他眼底也盈满质问与困惑,拦住她的去向。
“为什么?”他只问了这么一句。
方馨惟没有回答的甩开他的手,用最快的速度夺门而出,也不顾脚上踩的是高跟鞋容易扭伤脚,她飞快地冲进办公室里,背起皮包,而几个亲戚同辈也尾随奔至,怕她拿走公司任何一项资料,把她当贼般的喝令,还将她皮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检查,最后她连皮包也不要了,茫然的往外冲,正好落进了赶过来的詹佑骅怀里。
后来的事她就不是记得很清楚了,她只记得自己跟机器人一样被詹佑骅扶着离开,后头的咒骂、讽刺声渐渐远去,她什么也不想听。
电梯门阖上的那一瞬间,她没瞧见急奔出来的罗沛。
这天,她终于知道什么是心死的滋味了。
第9章(1)
方馨惟就在那天稍晚搬离了罗家。
她离开公司后直接回家收拾,没带走什么东西,只带了几件简单的衣服跟重要的东西离开,饰物、名牌包、鞋子等等名贵的东西一样都没拿。
她留了一封辞呈跟一封信给罗沛,交代公司业务还有一些重要文件的密码等等,并留下随身碟,因为里头有公司的文件资料,除此之外,再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另外一张纸搁在餐桌上,是给罗氏夫妇看的,却只写了“对不起”三个字。
佣人们见她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去,手里拎着个袋子,只说是有东西忘记拿,人就走了;觉得她行径怪异的只有Sofia,因为方馨惟的车钥匙搁在柜子上没拿,她困惑的跟出去,却看见方馨惟上了出租车离开。
那天之后,方馨惟就彻底失去了踪影。
公司里,营运长的办公室空荡荡一片,关于她突然离去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但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事实原委。她的庞大工作量一下子没人处理,公司上下乱成一团,是罗沛紧急接手,才勉强使营运步上轨道。
“她在哪里?”
詹佑骅在茶水间才倒好一杯咖啡,门口就站了一个人。
他从容的瞥了罗沛一眼,微微蹙起眉心。“谁?”
“你少装蒜,那天是你陪着她下楼的!”罗沛走进茶水间里逼近他。
“我只是陪她下楼,但没陪她上车。”这话说得从容不迫,詹佑骅回身打开冰箱,好咖啡应该要配点适合的小点心。
“但是那天下午你不假外出!”
“喔……查得这么清楚啊?”詹佑骅略略点头,在冰箱中找他早上刚买的泡芙。“那天那种情势,我待在公司当炮灰做什么?当然是先回家休息。”
“我不相信。”罗沛冷眼瞪着他。
自从小惟离开后,詹佑骅却从容的像没发生事情似的,这样合理吗?
“那我也没办法,事实就是如此。”拿了泡芙出来后,詹佑骅回头略带嘲弄的说:“这么介意的话,当时怎会搞丢她?”
什么罗沛气得握紧拳头,冲上前就要打下去。相较于他的怒极攻心,詹佑骅倒是八风吹不动的站在那儿与他对望,丝毫没有退缩畏惧之意,让他顿时挥不下拳头。
“我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最后还是放下拳头,罗沛改而狠狠踹了茶水间的柜子。“她却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
“这很奇怪吗?”詹佑骅倒是不以为然,“当你被家人敌视及不信任,还需要解释什么?已经没有人会相信了吧?”
家人的敌视与不信任……罗沛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无法反驳,因为事实便是如此。
但整起事件也真的很令人难以置信,小惟莫名其妙拿他的精子让自己怀孕,这根本不合精子银行的规定,何况理由还是为了让爸妈抱孙子?
他知道小惟对罗家的牺牲程度向来是破表的,但这次有没有这么夸张?
再加上她的出身一直被其他叔伯阿姨们诟病,当年所有人都反对爸爸收养她,因为他们家根本不欠孩子,且领养就算了,还不找个幼儿,偏偏选了个十几岁的少女。
其实亲戚们当天抨击的出发点也是为了保护产业,罗家的一切是大家合力打拼出来的天下,谁希望外人分一杯羹?而小惟的生母又是个烟毒犯,这让她在罗家的地位更是雪上加霜。
爸妈当然没有这种想法。当初妈是宠他才带他去育幼院,明白独生子的他真的很寂寞,所以才会顺应他的任性,找个姊姊给他;爸爸在育幼院里对小惟的印象就很好,几次互动后发现她是个寡欲的人,因此才决定领养她。
可怀有他的孩子这事真的太严重了!有心人自然解读得非常难听,而事发突然,一直对小惟抱持信任的妈更是无法接受。
“我想跟她谈谈,真的很想……”顿时,罗沛态度软化下来,“我很担心她,她一个人好吗?她很容易钻牛角尖的,万一影响到身体怎么办?怀孕又一个人在外头生活……”
“她很独立,应该不需要担心。”
“才不!小惟没有我们想得那么坚强,她是为了报恩才使自己成为女强人。”罗沛非常了解她,“一旦失去了目标,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詹佑骅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微微一笑,端着咖啡就走了出去。
罗沛没猜错,他的确知道方馨惟在哪。
而且正如罗沛所言,失去了人生的目标、拥有的一切都被取走后,她的确无所适从。
那天是他陪着她回罗家的,离开公司时方馨惟连路都没办法走,全身都在颤抖,他不可能放下她一个人,他先依言开车送她回去,一到家里的范围她就变得很镇定,请他停好车后叫出租车,然后在车内等她,免得他的车给家里的佣人记下,进而连累到他。
原本她是要找饭店住的,但是考量到之后的开销跟极有可能被冻结户头,所以她先提取了大笔现金,直接找间小屋租下,现在只有他知道她住的地方,也承诺过她绝对保密。
“詹佑骅!”见他离去,罗沛急急忙忙的追出来,“你还没跟我说她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的事怎么跟你说?”詹佑骅挑了挑眉,“总经理,她如果真的很重要,你那天就该追出来,不是搞丢了才在这边跳脚。”
“我那天……”
“也在质疑她对吧?”詹佑骅忽然敛了神色,冷眼一瞪后就疾步前行将罗沛甩到了身后。
质疑?质疑小惟怀他的孩子用意何在?质疑既然要让爸妈抱孙子为什么非得选他的精子?质疑为什么要欲盖弥彰找詹佑骅出来挡驾,再用更多的谎言去掩盖?
废话!这种情况谁不质疑她?因为小惟用尽所有借口遮遮掩掩,就是为了隐藏怀上他孩子的真相,这太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