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根本是个妖孽,世上哪有男人能笑得这样倾国倾城的?
偏偏他的笑就是具有无穷威力,难怪他的魅力能通杀京城里所有女人。
武梅渲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若让这家伙入了江湖,会不会引起各门派、诸女侠间的连番争斗呢?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而是非常地大。
她心里涌上一阵浓烈的酸意。真应该告诉他,想笑?可以,私底下笑给她看就好,若有外人在,绝不许他露出半抹笑,省得再添桃花债。
七公主一脸痴迷看着他。“文郎,本宫——”
“殿下,你错了。”文若兰开口截断她。“真正要杀小臣的并非国师,而是皇上。皇上要灭文家满门,才会顺着国师的挑拨,将小臣下狱,如今小臣家中,只怕亦不安宁。试问,在此情形下,皇上怎可能将殿下许配小臣?”
“不可能,父王怎么会——”话到一半,七公主顿住了,因为她也听说了皇上派禁军包围文府,名为保护,实则是软禁之事。
但文家世代忠良,为国尽心尽力,皇上怎么会想灭文家满门,这没道理啊!
第9章(2)
除非……七公主定定地看了文若兰一会儿。国师参他,是以与贼勾结,图谋不轨,有不臣之心为罪名,奏请皇上将他下狱。
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国师以此莫须有罪名参文若兰,是在报复礼部尚书文知堂对他的弹劾,但如果事情并非如此,而是……
不!她看着文若兰的眼,那清澈如山涧泉水般的眸底没有一丝污垢,这是她在后宫永远看不到的。
所以她才会这么喜欢文若兰,不只因为他容貌俊美、笑容迷人,还有他宽广如海、坦然正直的性格。
他是她短短十余年人生中唯一一道清流,干净得让她一见倾心,从此不愿放手。
她不相信文若兰,或者说文家会叛变,那么皇上为何会听从国师建言,那么草率地将他下狱?
文若兰说真正要杀他的不是国师,是皇上,为什么?他并不是什么可以左右朝政的高官啊!他就算想叛变——慢着,他也许没有那个能力,那文知堂呢?
七公主背脊窜过一道寒意。文家世代为官,最高曾官拜宰相,门生故旧遍及天下,他们此时也许甘心为人臣,但若有一天,哪个文家子孙起了自立的心思,到时候颠覆朝纲也不是不可能。
发现危机,就要将其立刻扼杀,这是父王的名言,所以……真的是皇上要灭文家,而国师不过是个借口,一把被借来杀人的刀。
七公主原本爱慕的眼神渐渐阴沉了,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样拚了命救他到底对不对?
万一文家起了什么心思,她就是国家的罪人了。
文若兰看着她的改变,心里觉得好笑。皇室中人总是这样,将每个人都往坏处想,以权谋与人交往,而吝于付出一片真心。
其实不管是他、或他父亲,都只有忠君一念,压根儿就没想过叛国自立,那些莫须有的罪名不过是皇室中人幻想出来的,他们却逐渐将它当成了事实,于是,文家父子,忠贞见疑。
“殿下,我和父亲都已决定辞官,待到我返家,我俩父子会离开京城、隐居山林,并留下遗训,后代子子孙孙永远不得涉足官场。”他这是在表明心迹,自己绝无不臣之心,希望七公主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能想办法安排他出宫,否则他即便保住了性命,也将失去自由,从此如苍鹰折翼,再无力飞掠高空,潇洒自在。
“你们要离开京城?!”七公主一颗芳心像被绑了条绳索,绳子的两端各有拉扯,一边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她看着文若兰那张清俊的面庞,论英俊,京里比他好看的男人多得是,可有这种清澈气质的,却只有他一人。
她是真的喜欢他,否则怎会为了救他,持剑割自己脖子?虽然只是做个样子,但在她十几年备受宠爱的日子里,这种疼痛仍是剧烈而惊人的。
可如果留下他……天下是他们封家的天下,她绝不希望它有一天改姓文。
危机一定要扼杀,这是父王从小就教她的,所以……文家父子能留吗?龙位啊……他们真能不动心?
她不相信世上有人能抵得住坐拥天下的权势,可要她亲手害死自己最心爱的男人……不,光用想的,她的心就好痛,她做不到。
爱情和利益,两方同时拉扯,教她的心仿佛要裂开了一般,她该怎么办?
“我……对不起,本宫突然有些不舒服……本宫先回去休息,你……你好好保重……”她不敢看他,狼狈地落荒而逃。
文若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向来平和如春风的眉目突然凝重,一股冷煞之气铺天盖地蔓延了整个房间。
躲在屏风后的武梅渲心一紧,竟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她从不知道他有这一面,如此冷肃、决绝、偏激和愤怒。
她不禁暗想,倘使七公主真的对他起了杀心,今天横尸在这里的绝对是七公主,不会是他。
文若兰是忠君,但绝不愚忠,或是说,他比父亲文知堂更看不起这些心中只有利益和权谋的人。
原来他不是一心如雪、洁白无瑕,只是不屑做那等龌龊事,才显得清高脱俗。
“我不信你能无视于那至高无上的宝座和坐拥天下的利益……可是七公主,什么都想要,是什么也得不到的。你势必得作出选择,而我相信你会比你父王更聪明,杀我父子二人简单,可我二人一死,岂不寒了百官的心,往后谁还肯替你封家卖命?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偷偷放了我,让我父子走得越远越好,如此一来,既全了你的贤名,你也不必再痛苦纠缠于情爱与利益之间,一箭双雕。你若有心问鼎天下,这就是你要过的第一关。”他淡淡说着,每一个字都冷如冰珠,落地有声。
武梅渲忍不住怀疑,他这话是不是说给她听的?
当然,若不是想彻底斩断武梅渲对他和七公主的怀疑,文若兰怎会让她看见自己阴冷的一面?
此刻她应该明白了,他跟七公主是不可能的。对别人来说,爱情和利益孰轻孰重?很难说,但在皇室中人心底,利字永远排第一。
他说了这么多,除了表明立场之外,同时也在七公主心中种下一株毒草,让她在短短的时间内认识到“天下是封家的天下”,她绝不希望它有改姓的一天。
一旦她认知了这一点,再联想到自己也姓封,心中的野心自然要成长,再看今圣的昏庸,她也会开始思考,天下会不会败在今圣手中呢?
不,七公主不会容忍天下易主的。那么最简单的便是请今圣退位。之后谁继位呢?是惯于伪装自己的太子?还是有手段、有谋略的自己?
这一场夺嫡之战必定会很有趣,可惜他没机会留下来看戏了。
“再说……争权夺利哪里有我的美人好看?”突然,他身上的阴冷气息尽消,只剩下徐徐春风,轻轻地吹着,暖人心扉。“梅渲,你还不舍得出来吗?”
武梅渲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跳了起来,险些撞倒了遮身的屏风。
“你你你——”她一脸惊讶地从屏风后走出。“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难道她的武功退步了?不可能吧?
“闻出来的。”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给她一抹灿若朝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