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有……我有话要说,对不起,我知道大哥很忙,我……想知道静起在美国那两年究竟发生了哪些事?”
东方清俊是什么人?在美国那分秒都是金钱的商场上,他的话可比金子还要矜贵,她连忙进入正题。
“站在我是他师兄的立场,我应该刁难你叫你到美国来,然后把你放在饭店让你一等就是半个月……”
看得出来这个人没有什么好心眼,但是——
“我去!”她毫不考虑。对方怔了下。
“你确定?”
“我马上打电话去航空公司订机票,我马上过去。”
话筒那边停顿了一下。
“看在你真的有诚意又迫切的份上,你想知道老三这两年的生活状况也不是不可以,他的生活我都录了带子,我寄去给你。”
“带子?”
“你看了要是有不懂的地方再打电话来问我吧。”
风静起被人拍成带子?
“谢谢大哥,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达我的感激。”
“好好照顾那个笨蛋吧!你告诉他,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堂口迁到台湾,这笔帐我会跟他算的。”摇下狠话,可那语气里完全听不出来狠劲。
“大哥?我知道了。”笨蛋?静起可是IQ近乎两百的天才,在大哥口中却是笨蛋,他做了什么?
挂了电话,她傻傻的坐在位置上,有好一会神都没有回过来,美眸瞪着桌上还没完成的纸扎屋,食指摩拿着屋顶,然后她的眼神飘啊飘的飘到被当成隔间墙的屏风上头——
旋转椅因为过大的力道转了半圈,她用力匆促的起身,在员工的惊讶眼光里进了朱雀堂的办公室。
朱雀堂里的人看见她,每个人都很有礼貌的朝她点头颔首,很显然的,她的身分毋庸置疑是未来的当家主母了。
风静起办公室在最里面,地中海的蓝,一面是整墙的计算机屏幕,上面跳动着令人眼花的数据,一面是沉稳的檀木古董,马谛斯的野兽派作品挂在墙上,一点点黑帮的气息都没有,正派得就像到处可见的大企业办公室。
“想我呵?”看见心愿出现在他面前,风静起嘴角笑出两朵花来,扑过来抱她。
她没看过他坐办公室的样子,忽然有些眼生。老实说,不管他什么模样在她眼里都好看,他可以是任何样子,可以是在原野奔走的花豹,在辽阔天空翱翔的大鹰,就是不应该是坐在这办公室里的精英。可是……可是,这样斯文俊俏的他不再到处流浪,变成了她可以爱得很安心的男人。
她的心好矛盾,矛盾得快要淹死自己了。
“你的眼神怪怪的,怎么了?”
“我……”她飞快的在脑子里找说词。“下班想去哪里吃饭?我想我可以买菜回家煮来吃。”
“天下红雨了吗?”他还真的想探头往外看,想当然吃了梁心愿一拐子。“我很感动啊,这是我回来以后你第一次约我,不如我烧菜给你吃?”
“你会下厨?”所有惊诧的表情全写在她的小脸上了。
“别小看我,你老公我可是十项全能的优秀男人,你打着灯笼也没地方找了。”他笑得魅力四射,电力十足。
老实说,风静起不是那种爱笑的男人,可是这次他回来以后动不动就笑,她迷惑又不明白。
“不是烧焦,不能入口的那一种?”好不容易把迷恋的眼藏起来,她语带保留。
他爱看她全心全意迷恋他的眼睛,那会让他充满男子气概。
用指轻敲她的额头。“看我这么扁,命令你等一下陪我去买菜。”
“遵命,大老爷!”
那种泡在柴米油盐里的感情没什么不好。
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晕黄的灯色,电视投射的光影,水龙头哗啦啦的声响,还有人走动时搅动的迷离身影。
风静起专心的切菜,还可以从厨房看见在客厅里摆餐盘的梁心愿,起先,她像小狗一样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一脸不敢相信他会下厨的表情,稍后见他手脚利落的切起马铃薯,有模有样的煎煮起来,这才松了口气的把厨房让给他。难怪她有疑虑,不管婚前还是婚后,他从来没让她知道他会下厨这件事,总是在下班后很理所当然的享受她为他烹调出来的食物。一直很理所当然。
离开厨房后的她打开了电视,球场中之BA 篮球赛正打得火热,她把音量切大,让他也能听见转播员激昂亢奋的声音。
他仔细听了下转播,可等他再度从炖汤里回过头,她不在客厅了。
他马上抹手出来探头喊人,“心愿,梁心愿?”
“怎么了?要我帮忙吗?”她手里端着一把小板凳还有抹布。
“我是说……你在忙什么?”
他是怕了吧,怕再也见不到她的那种想法扎根在心底,现在居然只要她在自己的眼皮下不见就神经过敏起来。
“你不是说要在阳台上吃饭?板凳太久没用,我擦一下灰尘。”
“我刚刚……以为你不见了。”他坦白。
“怎么可能,房子那么小,我们又不玩躲猫猫。”躲猫猫,两个大人玩什么躲猫猫?那是情趣,上床前,一个会蓄意的躲起来让另外那个人去找,找到了,就可得随便对方了……他们曾经乐此不疲的玩这游戏,夫妻感情就是这样由芝麻绿豆般的生活小事累积堆栈而成的。
那是无法替代的感情。
“躲猫猫。”他的眼色变深,就连表情都不一样了。
梁心愿知道他想到哪去了,他的眼变得讳莫如深,淡淡地转成黄金灿斓的颜色。
“喂,我肚子饿了。”
“我来喂你。”他想喂的不是她的肚子,是别的地方。
梁心愿脸色暴红,抢过了他手上的抹布。“真是的。”嘴角却含笑。
他也不见失望,欢快的端出了今天的重头戏。
“开饭喽。”
一锅放了各式香料的抓饭,一手啤酒,一片光害严重的台北星空,两张谈不上舒适的小板凳,一盏阳台灯,梁心愿却觉得那一盘的抓饭比五星级饭店的牛排还要对味。舔着指头,这种野蛮的吃法新鲜极了。
“你这从哪里学来的?”
“我说食人族你信吗?”
“乌啦啦,呼哈哈,把你的人头留下来。”喝了酒的梁心愿搞笑的跳起来,捣着嘴学起电视上看到的非洲土著屈起脚来跳舞。
风静起笑得乐不可支,像拥有了全世界。
更多时候他们不说话,罐装啤酒碰来碰去,人微醺,逐渐夜深。
第7章(1)
这天农民历上写着吉日,宜祈福纳采嫁娶修造动土移徙入宅。风静起很慎重其事的在几天前就看好日子,因为没有多少家具,他吆喝属下半天工夫就搬空了小公寓。
那时候的梁心愿还在送货的路上。
“你只要负责美美的走进屋子就好,其它的我来。”电话中风静起要她安心,搬家只是小事一件。
“我送货到芦洲,一个半小时后再见了。”
按理说是美好日子,应该一切心想事成,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也不是每件事情都能顺遂的。她承认自己心急,急着要回去看看房子被那群大老粗弄成什么样子。虽然知道这台快进资源回收场的老爷车迟早要出问题,却意料之外的给停摆在马路上,更糟的是后面的车砰地就撞了上来,左侧的车也险险A 过来,她除了惊吓,还被那台看起来很金贵的车子的车主给痛骂了一番,就算她拚命的道歉都没用。
“哼,我就知道是女人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