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海东青逮到机会,早已将她扛上了肩,只扔下一个冰冷愤怒的眼神,也走出大厅,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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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府外头,钱金金高效率的车队旋风般的离去,一群收到旭日公子的特急快报,跑来看戏的小老百姓却不肯离开,将门前大街挤得水泄不通。
一见三姑娘被扛了出来,众人不禁一阵哗然,跟着就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放我下来,你这个胡蛮、恶霸!海东主--放我下来--”珠珠一路挣扎,又吼又叫又骂,可无论她怎么威胁咆哮,他都装作没听到,迳自往自家刚盖好的商行走去,她的不满叫嚣,只是引来更多看戏的人潮。
穿过几条大街,两人身后跟了愈来愈多的人,等他们到了商行,人潮早已经塞满了整条大街。
商行里的人听见骚动,又见海东青扛着珠珠进门,全都一脸愕然。
眼看门前挤了一堆人,甚至还有人爬上墙,被后方人潮挤得跌进来,杨啸把握宣传机会,将大半的人请进院子。
“各位贵客请进、请进,我们商行三日后即将开张,欢迎各位阖家光临。”他拿出刚印好的帖子,开始发了起来。
门厅里头,珠珠终于如愿被放下来,只不过,不是放在地上,而是放在圆桌上。她挣扎着要下地,海东青却不准,两手架在圆桌上,将她限制在身前。
“你到底想怎样?”她质问,被他因得万分恼怒。
他怒目回瞪。“你说呢?”
她闭上嘴,咬紧红唇,虽然知道他亟欲得到答案,但是心中那股怒火烧啊烧,就是不肯让他如愿。
“我不会嫁给你的!”
“你只能嫁给我。”他眼角抽搐,咬牙宣告。
“我才不嫁你,我要嫁给严大哥。”她抬起小脑袋,挑衅的看着他。
“除非我死了!”他低咆出声,全身紧绷,双掌一握,坚硬的橡木圆桌边缘应声碎裂,胸膛上的鞭伤渗出血来。
“你在做什么?!”一阵慌乱袭上心头,冲动的拉开他的衣衫,急着要察看伤口。
直到她拉开染血的衣袍,看见那胸膛和腹肌,才赫然惊觉,自己正在光天化日下,当着一堆人的面剥他的衣裳。
不过,仔细想想,自个儿的名声,早已被他破坏殆尽,如今还有什么颜面可言?剥不剥他衣裳,对她的名声没有影响,只是替京城民众,再添一个热门话题罢了。
“你为什么不闪开?”她咬咬唇,垂下眼帘,忍不住伸手,擦去渗出的血迹。
海东青没有回答。
她等不到答案,有些气恼,猛然抬头,却看见他绿眸中的激情,不觉心头一头、粉脸一红,又低下头来。
她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早在昨夜之前,眼前这个男人,其实早已夺得她的所有心神。
他狂傲、她骄蛮,都是激烈如火,打从初见面,彼此就有火光流窜。这一生除了对方,绝不会再有能够匹敌的伴侣。只是,如此理所当然的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她又觉得千般不情愿--
正当一室寂然,气氛暧昧时,一声轻咳响起。
“咳嗯,这个--”袁大鹏推开了众人,扛着一只长条木箱,站在两人身旁,一脸尴尬的开口。“呃,爷,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您要人去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呃这个--要放哪?”
话还没说完,珠珠已经闻到熟悉的香味,她眼睛一亮,忙伸手喊道:“给我、给我,拿过来!”
袁大鹏看看主人,见海东青点头,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将木箱交给钱家三姑娘。
一拿到手,她立刻将它往桌上一放,整个人激动的爬上了桌,半跪在桌上,战战兢兢的打开。箱板才掀开,浓馥的花香流泻而出,一朵红艳的牡丹连盆带叶,仔细的被放在木箱中。
天啊,真的是“喜娘”!
“你从哪找来的?”珠珠捧着心口,看着那朵大红牡丹,感动得快哭出来了。
她摸摸花瓣,又闻闻花蕾,好似那是什么宝贝,最后干脆用双手抱着花盆,紧拥入怀。
“从南方运来的。”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喔。”她应了一声,低头瞧瞧花,再看看他,满心感动的道谢。“谢谢你。”喔,她对他的愤怒,一下子减少好多好多!开始认真觉得,他心里其实是有她的,并非只把她当成交易的附属品,否则怎会用尽心思,又为她找回一盆珍宝?
“我没说要给你。”他以最平淡的语气宣布。
啊!她收回前言!
海东青瞧着她,观察她一阵红一阵白的小脸,徐缓的补上一句:“那朵牡丹,是要给我妻子的。”
“你你你--”她抱紧牡丹,咬紧红唇。
“花是给我妻子的聘礼,你要花,就得嫁我。”
“可是--”她为之气结,不甘的想扳回一城,但是牡丹入怀,气势早已输了一截,赌气的情绪也兵败如山倒,声音软了许多。“我已经和严大哥有了口头之约,你也听到他答应了。”
“你不会嫁给他的。”
“为什么?”
“我跟你姊谈好了,因为你要嫁给我。”
“既然你是跟大姊谈,那就让大姊嫁你啊!”
“我要娶的,只有你。”
“我才不会为了生意嫁给你呢!”
海东青瞪着她,过了好半晌才又开口:“我娶你不是为了生意。”
她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呆了一会儿,才又追问:“那么,你为什么要娶我?”
她抱着牡丹,凑近那张俊脸。
他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几不可察觉的尴尬,黝黑的颧骨上,浮现可疑的暗红。
“你说啊,为什么?”她靠得更近,非要问出答案。
海东青被逼急了,不答反问:“你到底嫁不嫁?”
“我--”
“不嫁,花就还我。”
没想到他竟用牡丹当饵,珠珠反射性的改了口。“我--又没有说不嫁--”
“很好。”
那口气中的自得,又让她觉得不满了。
她张开红唇,又想说几句虚张声势的话,没想到才启了唇,却见他脸上突然浮现一抹笑,软化了他刚硬的脸庞。她看得一呆,心头又是一阵小鹿乱跳,俏脸蓦然又红了。
海东青勾起薄唇,笑容漾得更开,如此愉快的神情,是她先前从未见过的。
他伸出手,将她拉进怀中,热烫的薄唇贴上水嫩的红唇,狂肆的吻她,在众人面前,再度宣告他的所有权。
这火热的吻,令她全身发软,红唇在他霸道的侵袭下,逸出娇甜惑人的轻吟。
她整个人都被他强壮的身子所包围、被他的吻所挑逗。
被吻得一阵晕然,她双手一松,那盆得来不易的“喜娘”,差点又要摔了。
海东青并没有歇下对她的亲热,却还能伸手接住那盆碍事的花,将它放到了桌上。
等两人回过神来,商行里的人老早全退了出去,将门窗关了起来,留给主人和未来夫人一室清静。
“好了,现在没人了,你要不要说说,到底为什么娶我?”虽然被他吻得晕头转向,珠珠仍不忘追问。
海东青一挑眉,再度俯下头,以最有效的方式堵住那张小嘴,粗糙的双掌,也探入她的绯红衣衫,温习昨夜令他疯狂的柔软身子。
这回,当珠珠再有机会喘气时,可就真的忘了自己想问什么了。
春暖京城,这朵最娇艳的牡丹,总算被这大漠苍鹰摘下,即将带回苍茫西域,仔细疼宠一生。他们会激烈的争执、他们会热烈的相爱--
他们也会执手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