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惨叫声在深夜里响起。
薛肇疼得脸色发青,双手捣着下体,缩成一颗小球,满地乱滚。
原本噤若寒蝉的薛老爷,一腔怒火再也忍不住。他握紧双拳,肥硕的身躯,气愤得不断颤抖。
“等等,我儿子又没碰她,你怎么--”
“就因为他没碰她,我才只是略略给些教训。否则,本姑娘就拿刀剁了他的祸根,免得再危害哪家的闺女儿。”珠珠冷淡的说道。
薛老爷咬牙切齿,怒瞪着她。
“该死的女人,这件事我绝不会善罢干休的!”
红唇上扬,不怒反笑,笑得如最艳丽的牡丹,令人目眩。
“京府衙门里的人,能被你用银两疏通。只是,你也别忘了,京城里还有我钱珠珠,薛家的肮脏事,本姑娘全管定了。”她有胆子管闲事,自然不怕威胁。
薛老爷气昏了头,口不择言的怒吼。
“你也别太嚣张,总有人治得了你。”
凤眼眯了起来,迸射出冰冷的怒意。她纤嫩的手摸向锦靴,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贴上薛老爷的脸。
冰冷的刀锋,有效的让薛老爷闭嘴,再也不敢吭声。
“姓薛的,你要是有胆子向我大姊告状,我可就--”她只把话说了一半,锋利的匕首,在对方头上脸上滑来滑去。
刀锋滑过的地方,胡须与头发,全被剃得干干净净,一把一把的落在织毯上,薛老爷只觉得脑门发凉,整颗脑袋转眼变得光溜溜的。
小绿主动上前,拿出手绢,替珠珠把匕首擦拭干净。
“三姑娘,三更已过,既然人已经找到,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她小声提醒。
珠珠点头,收起匕首。
“先把孟家的闺女送回去,我们再回府。”她转过身,腿儿还没迈出去,瞬间就僵住。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一双绿眸锁着她,将她所有的行径全都看在眼底。
是他!
※ ※ ※
月光清淡,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众人心头,大厅里变得寂静无声。
海东青站在门口,冷眼望着。
薛家父子同时松了一口气,对海东青投以充满期待的眼光,只差没扑上去,求他拔刀相助,教训这太过嚣张的女人。
还好还好,这胡人还算有良心,吃了酒席还晓得回来尽力,那些好酒好菜没有白白浪费。
不同于薛家父子的惊喜,珠珠一见到他就火冒三丈。
可恶!她可是确定海束青离开后,才入屋搜人的,哪里想得到,这胡蛮非但没走,反倒藏身在暗处,观看她的一举一动。
“你这个胡蛮,又想来坏我的事?”她劈头问道,凤眼圆瞪,早把海东青当成薛家的保镖。
在春日楼里,他救过薛肇一次,这回总没道理不出手相助。这个胡蛮,肯定是想替薛家出头!
“我只是好奇,你锲而不舍,为的是什么。”他徐缓的答道,璀璨深幽的绿眸,笔直的望着她,对地上两人视若无睹。
“我来找人。”她敷衍的说道,悄悄偏过头,视线在屋里屋外扫了一圈,发现他只是独自一人,先前在春日楼里,跟在他身旁的那票男人,这会儿全不见踪影了。
不见踪影也好,没了那些喳呼个没完的大汉,要撂倒海东青也容易些。
“海爷,这女人明知您肯替薛家作主,竟还敢登门作乱,这不是摆明了想跟您作对吗?”薛老爷见机不可失,连忙开口挑拨。
“是啊,海爷,她这可是记了白昼里,在春日楼里的仇,要是不好好整治她,难保她会不会又惹乱子。”薛肇也跟着帮腔。
“胡说八道,也不怕嚼了舌头!”小绿听不下去,咚咚咚的跑过去,一人赏了一脚,踹得两人连连痛呼。其他丫鬟们也同仇敌忾,纷纷上前,每人补上一脚。
海东青没理会,绿眸扫向躲在角落,仍在不断颤抖的孟家闺女儿。
“你要找的人是她?”现身之前,他在暗处看了一会儿,早已看出些许端倪。
她没有回答,反倒笑靥如花,说出毫不相关的话。
“今晚,本姑娘心情颇好。”
他不解,拧皱浓眉。
“不懂吗?意思是,本姑娘心情好,只回答你一个问题,再多可就没有了!”
银铃似的声音,娇笑着把话说完,纤手一抖,八尺长鞭已如蛟龙翻腾,凌厉的朝他劈去。
几乎是同一瞬间,海东青已闪身退出长鞭范围,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怎么不还手?你不是想替薛家出头吗?”
“我没有。”
“既然不是想管薛家的闲事,为什么逗留着不走?”
绿眸闪亮了几分,更让人看不透。半晌之后,那张薄唇才慢慢吐出回答。
“为了你。”
这个答案,让她更加恼怒。
“不知死活的家伙!”她喃喃咒骂,没想到这胡蛮死到临头,还敢在口头上占便宜。
长鞭再度扬起,一招抽向海东青的胸膛,力道比先前更凶狠了几分。
“住手。”他再度避开,淡淡的说道。
休想!
她冷笑一声,灵巧的往前一跃、逼得更近,扬手再劈。长鞭呼呼作响,飕然回转,直击海东青的面门--
他微微侧头,轻易就避开了鞭锋,高大的身躯飘然出了厅门,立在月光之下,俊脸上已浮现怒气。
“还逃?!”她以鞭击地,亦步亦趋的追了出去。
接连几鞭没能击中,她仍不轻言放弃,反倒更聚精会神,不敢掉以轻心。
绿眸深处的光芒,渐渐变得骇人,理智点点流失,被愤怒取代。就算是圣人,只怕也会被这骄蛮的女人惹怒成狂徒。
“别激怒我。”他的口吻重了几分。
她从容迎上那逐渐由冷静转为狂暴的绿眸,甚至面露微笑。
“不行吗?”
“你不会想知道激怒我的后果。”
“本姑娘偏偏就是想试试。”哼,除了大姊,她可没怕过什么人!
夜色之中,只见两人的距离不断靠近,珠珠长鞭不歇,攻势密集得如同倾盆暴雨,海东青却只守不攻,处处退让。
“住手。”他又说了一次。
她仍是置若罔闻,反倒趁着他分神,看准目标,狠狠挥鞭。
长鞭迎面抽来,海东青迅速后退,避过了鞭梢的突击,左肩仍是被馀劲扫到,开了寸许的血口,温热的鲜血立时涌出,浸湿了肩头。
这一鞭,可把他的冷静全鞭到九霄云外去了。
“该死!”
咆哮声震耳欲聋,丫鬟们全吓白了脸,握紧长剑,心急如焚,却不知该怎么帮忙,只能挤在门前,紧张的观战。
海东青不再退让,杀气勃然的逼近。
珠珠单手疾挥,长鞭乱卷,啪啪的声响不绝于耳,海东青却不理鞭势,笔直走了过来,身上连中七、八鞭,衣衫破了数条大缝,鲜血把他衣衫染得半红,仍阻止不了他的前进。
那双绿眸,因为怒气而闪烁,亮得像两簇火苗,而他的下颚,紧绷得像要碎了。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他有多么愤怒。
她站在原地,虽然攻势不断,心里却有几分发慌,手心也渗出紧张的汗水。
两人距离只剩三尺,海东青足尖一点,高大的身躯迅如苍鹰,飞掠而下,向她袭来。
在巨大的黑影下,珠珠动弹不得,就像被盯牢的猎物,全身僵硬,连转身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毫无疑问的,她打不过他!
宽厚有力的掌,探向她的手腕,紧紧握住,制住她的攻击,再稍加压力,就逼她松开染血的长鞭。
“放开我。”她用力挣扎着,想挣脱箝制,他却猛然一拉,令她又摔又跌,狼狈的撞入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