掺着尼古丁的细管叼在唇畔,可她不曾点燃过,纯粹做做样子,偶尔燃起枪把上的火焰在眼前晃一晃、炫炫眼,再鼓颊吹灭,咧嘴干笑。这么做有何乐趣可言?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就是迷上掌心雷的别致造型。
门开,走进来的是前些时候在软硬兼施下,才总算将她的大门钥匙弄到手的田沐山。他将买来奉承她的冰淇淋顺手搁在桌上,客厅静悄悄的,甚至连音乐也没,他不禁好奇的多瞟她一眼。
“那是什么?”东西完全被她的双手覆住,瞧不清究竟是什么。
“嗯?”虔素葆的视线仍停留在掌心雷上。
一开始,会上道馆练健身搏击的心态是相当健康且一心一意,可如今……她有了意兴阑珊的颓废。没课?好,窝在图书馆写论文;写不下去?也好,干脆回到住处窝着,看电视、听音乐,做什么都好,就是懒得上道馆去。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手枪呀。”
“手枪?!”他蓦地扬起音量。
“很酷吧?我才刚弄到手的。”低声嘟哝,她忽然坏心一起。“其实,有把枪留在身边也不错,万一哪天猛地想不开,不必费尽心思去找刀片什么的,随手就有致命的武器。”
先是手枪的存在教他傻眼,再来,就是听到她轻描淡写的口气说这番话……刹那间,周身一抖,不知何时已然紧绷的头皮又麻又凛的直揪着他的心;尤其,见她像是玩上瘾似的将它兜在掌上把玩,他更是连气都窒住。
“丢掉它!”恶声咒骂,田沐山不假思索的疾窜向她,劈头就是一记矫健的手刀将掌心雷自她手中打落。
“好痛!”被他攻击的手腕在瞬间像是打了剂麻药,又像是被狠砍一刀,又痛又热又发麻。“你干么啦?”
“我干么?啐,你才有病!”臭着脸,他先横她一眼,忿忿地朝被摔到墙角的手枪走去。
“我?我怎么了?”
“从今以后,不许你开口闭口就是死,听到没。”想到就有气,顾不得先捡起危险的掌心雷,他睨瞪着她的神情更凶狠。“这么危险的东西也拿来玩,你的脑筋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他把她的话当真?
丹凤眼微睁,虔素葆犹豫片刻,决心告诉他那把掌心雷的“无能为力”。
“呃,那把枪是……”
“就算没有这把枪,你也不准有这种念头。”忿忿难休,他干脆回头朝她走去。“只要有我在你身边的一天,你就给我绝了这个念头,听到没?”
虔素葆愣愣的看他发飙。
有他在她身边,她不许有寻短的念头?
那,是否也代表,万一当他变心离开她时,她也别留恋繁华世事,干脆去死一死算了?
“别以为你不吭气,我就不知道你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啥?”不会吧?她在想些什么他全都了解?
呵,哼哼,向来粗心大意的他何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来着?
“别从鼻孔里哼气,你又不是小狗子。”而且,让他觉得心情在刹那间变得郁沉。“我知道我刚刚的口气是霸道点,可是,这怎能怪我?”气过后,他捺着性子跟她陈述原因。
“咦?”
“谁叫你老是让人担心。”尤其是最近,她笑也笑得不开心,气也气得不尽兴,活像是只花一半的精神在生活,虽不是恍惚度日,可也相去不远哪。
“你说我老是让人担心?”她才不信。
来到底特律后,旧识与新识都夸她愈来愈有独立性,她也自认自己将生活打点得很好呀……直到又蠢得跌进爱情海里!
“不是吗?”伸手替她顺顺发丝,温热的指腹自她的眉心轻触到微噘起的红唇,小心翼翼的依着唇线来回描绘着。“明明就不是个当暴女的料,偏还硬就是处处逞强斗狠,你呀,八成是故意惹我心疼的。”
“可是……”
“想说什么就说呀?何时变得这么吞吞吐吐的。”
既然他这么说,深吸口气,虔素葆平着声音说出困惑许久的感伤。
“你不是说我很凶悍、很泼辣?”
“随口说说你也信?”宽阔的肩膀夸张的垂下,他压根就没想到,虽然他并不忌讳在旁人面前嘀咕与夸赞她的能文能武,但,却从不曾在她面前亲口说出凶悍、泼辣的字眼。“啧,你什么时候这么好骗?”
“自从认识你以后。”哼,这会儿又嫌她笨?
“所以啦,只好让我来替你多担待。”倾身偷了一吻,田沐山忽地笑得贼兮兮的。
“你?”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可不就是我嘛。”像是藏了许久的秘密终于爆光,炯亮的黑瞳蓦然闪过一抹开心、一抹羞怯,在她半疑半惑的凝视下,他自裤袋中掏出一个宝蓝色的绒毛小盒。“嫁给我,好吗?”
第九章
不嫁?!
她知道田沐山的条件好得没有半个女人会舍得挑剔,尤其,十次争吵中起码有八次是他先让步,臭着张脸的举白旗投降,明知道有时甚至是她无理取闹的成份居多,他也闷头将这个亏给吞下去。
若真拒绝他的求婚,她就是个傻蛋。
嫁?!
可是,她变得凶悍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柔婉约的虔素葆。而他似乎希望有个柔情万千的女人,一个温驯又腻人的黛玉妹妹……就像是以前的她。
虔素葆很犹豫,很茫然,也很不安。
自从他带着强迫气势逼她收下那只钻戒后,她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的情绪更是起伏不休,时好时坏。可无论如何,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那么讨厌她是个横行霸道的暴女。
想想,如果真嫌弃她的暴力行径,聪明如他是绝不可能心甘情愿地将自己锁进婚姻的地狱,不是吗?
但为什么她能将他的付出看在眼底,却始终心不安?心不定?
既然知道他的好,为何还会犹豫在他的求婚之下?
“醒醒。”伸手在她发直的眼前一弹,田沐山不觉叹口气。“你在想什么?”都没在听他说话。
“我?我在想……”略显迷惘的眼珠子一溜,她也学他轻叹一声。“唉,我什么都没想,只想好好的听你说话。”
“真的?那我刚刚讲些什么?”
“呃……我忘了。”
“你不是忘了,是根本就没将我的话听进耳朵里。”搁下快饮尽的酒杯,他除了叹气还是叹气。“是不是即将要步入礼堂的女人都会这么心不在焉?”
“谁?谁要结婚了?”
“还有谁!”没好气的数落着她的明知胡问,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探过餐桌,温热的掌心覆上她的手……咦?“你怎么不将戒指戴上?”
“干么要戴?”
“你……你不戴,那我送那只钻戒有何屁用呀?”他当真是动点火气了。
干么要戴?哼,她应得真好笑。送戒指,就代表他将她订下来,她不戴在手上,有谁知道他们两个好事将近呀?况且,他老是有种她还在三心二意的感觉,她若将它戴在指头上,他的心较安!
“又不是不用干活,戴在手上多不方便呀,万一……万一那颗钻石松掉怎办?”看得出来他动气,虔素葆不禁放软神情。
“没这么扯吧?
“所以我才说是万一呀。”忽地,她偷睨他一眼。“况且,真掉了的话,我拿什么赔你呀?”
“赔什么赔?你跟我分那么清楚做什么?真要掉了,就算了嘛,我又不是没钱买第二只给你!”
“可是意义不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