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在木门上的朴泰修将门上裂开的木削拉了出来,将两边各扯下一些,顺手便塞到齿缝间咬住,一双长腿有些穷极无聊的踢着地上的泥块,有一下没一下的望着杵在药草畦畔的毕绿。
此时此刻的点苍山上,云儿淡淡、风儿清清,正是个天凉却又晴朗的晚春初夏的怡人天候。
而淡雅却美得仿如画中仙的毕绿正全神贯注的检视着药草的生长情形,偶尔还低身拂去药草上的小瓢虫,浑身滚圆的猪儿兴致浓厚的在她脚边奔来窜去的找着药子,她俯首望着它,眼中闪过一抹好玩的神采,伸手摘了片藤三七的叶子递到猪儿期待的嘴前。
张嘴吃下了嫩叶,猪儿意犹未尽的索性将前肢趴到毕绿身上,圆亮亮的贪心眼眸哀求着她的同情心。
它可是很有原则与教养的一只小狐狸哟!若不是毕绿竟手喂食的藤三七,就算是置身于翠绿诱人的叶片绿海中,它也不会去吃惊;当然,如果是朴泰修喂的话,它倒是会毫不考虑的一口吃掉!
“没见过哪只狐狸爱吃素的。”冷沉沉的嘀咕着,朴泰修的视线带着丝好笑。
“也没见过哪只狐狸像它这么爱睡觉的。”毕绿接口道,有些轻视的睨了它一眼,瞧着它讨不到食后,便失望的走到一边,而且又开始有些睡眼惺忪的模样,踏着蹒跚的步伐,她心中就有点儿不满了。
当初就是因为猪儿同自己一样,失了父母的照拂,所以才会将它给带回来饲养,怎知尚在襁裕中的它睡觉的时间远比活动的时间多,所以才会叫它猪儿;没想到,它还真是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作争气,真是丢尽狐狸一族的脸。
直起身子,朴泰修吐掉一直咬在口中的木签,将修长的身躯站直,懒懒的伸了个腰。
“哟,你今天还不去看他?”
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个他是谁,但是,自事情发生到现在,朴泰修始终没有开口询问毕绿事情的始未,而她也没有主动告之经过,因为白维霖在他们平淡的生活中并不重要,至少毕绿是这么认为,所以当朴泰修好端端的问起他时,她有些吃惊。
“他死不了的。”毕绿纳闷的望了朴泰修一眼。
她被高暮带走的那一天,朴泰修刚巧不在山上,他到邓川去办事;而当他回来时,她已经回到木屋了,所以没有适逢“盛会”。
“可是若要活得很好,应该也挺费工夫的。”朴泰修淡淡的提醒着她,如果毕绿愿意的话,她会让那个姓白的在恢复的过程中好过一些。
但是,他知道毕绿心中的结,及死去的林秋柔。
“生命本来就是需要挣扎的。”眼神一黯,毕绿也想到了林秋柔。
炯然的黑眸倏然奕奕的眨动了起来,朴泰修突然好奇的问:“小绿,你说腾龙寨那几个人怎么样?”
毕绿抬眼望了他一眼,疑惑的用眼神反问他:什么怎么样?
“听说那腾龙五霸个个都是人中之龙,不管是外貌或是才干皆为人中翘楚,真的假的?”对于一向神秘的腾龙寨,朴泰修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尤其是个中翘楚的这五位。
对于错过那天高暮来访,他倒还真是有些扼腕。
听说高暮的马术极为高超,不知道是否有这个机会两人可以切磋一下,当然,别外那几个马贼英雄也是挺有兴趣会会他们。
毕绿连肩都没耸一下,仿佛事不关己的又转过身梭巡着另一头的药草。
“冷苍昊?”她爱理不理的怪模样朴泰修早就习惯了,就算是两人相处了那么多年,她也不怎么给他有异于他人的特殊待遇。
但朴泰修仍旧与致高昂的凑近了些,“说嘛,我很好奇耶。”
“长头发。”毕绿淡道,总算肯给他一点面子了。
长头发?嗯,这句话他倒是听得懂,听说那腾龙寨的老大除了戴着一副黑眼罩挺吓唬人外,的确是蓄有一头长发,可见这个“同居人”的话还真是挺中肯的。
朴泰修有些好笑的轻叹一声,“那高暮呢?”
“平头。”毕绿直言道,心里直犯嘀咕,真无聊,泰修哥怎么对他们那么有兴趣?
平头?!朴泰修脸上泛起了笑容,听说向来沉默寡言的高暮是个防御高手,个性冷然又刚悍,而且正好是蓄着酷酷的三分平头,毕绿还真是一针见血的将他的特色给揪出来了。
“那龙毅夫呢?”他听说这个龙毅夫是位难得的人才,头脑机伶又敏锐得没话说,明明是个汉子,但脸蛋却长得如花般娇美,“冷苍岳呢?还有白维霖呢?”他一口气将最后三个人给亮出名来,眼巴巴的希望这个惜言如金的毕绿能一一的为他解惑。
但她只是嫌恶的瞪了他一眼,“无聊!”
“说嘛,龙毅夫呢?”闪着兴味的眼神望向山下的方向,朴泰修逮了个空偷瞅忙碌着的毕绿,“他是不是长得比女人家还漂亮?而且耳朵还挂着金饰?”朴泰修很正经的描述着,因为他看到了闪烁在阳光下的那道利芒,就在那条身影的耳际地方。
愣了下,毕绿摘着药草的手有些顿了顿,泰修哥怎么知道?他不是没见过那个龙毅夫,怎么知道他的耳朵挂着一个造型很特殊的金耳环?!
“那冷苍岳一定长得虎背熊腰,身材是五个人当中最魁梧的罗!”
咦,怎么讲得那么准?毕绿更是诧异了,蓦然挺直身子望向朴泰修,却见他的视线扫向山路的那端。
先前一时闪了神的毕绿这才听到远远马蹄声,清晰又稳实,她疑惑的望着山儿弯绕的泥路,旋却看见了四匹高大的骏马身上那六张凝重中却似有所祈的的脸孔,及另外两匹马背后驮拉着的那辆有棚顶的木架车。
木架车上舒服的斜躺着的人是……笑得很虚弱的白维森!
第四章
“你们要做什么?”冷冷的声音平板的没啥起伏,毕绿一双眼睛冷厉的瞪着白维霖。
好端端的聚了一群人到这里,个个表情都怪里怪气的诡异,还将半死不活的白维霖给拖了过来,他们打的到底是什么鬼主意?
“送死啊!”尽管是气息微弱,白维霖还是很半调子的抢了话说。
送死?毕绿轻哼了一声,“我这儿没卖草席。”
“放心,我也还没死透。”
有些气结的瞪视着白维霖,毕绿的脸色倏地一沉,森冷的凉了起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半死人,讲话都有气无力的,偏还有多余的精神跟她回嘴。
“那等你死透再说。”倏地旋过身,她不怎么想理会他们了,“快点下山,我这里不收废人。”
几道轻笑逸了出来,白维霖沮丧的叹了声气,但见到几个兄弟脸上的同情与讥笑,不自觉地又涌起了冒险犯难的精神。
“你不想亲眼看着我死吗?”轻轻的打趣声自她身后赶了过来,“你似乎挺怨恨我的。”
“那又如何?”
“所以啦,我决定如你的愿,看能不能死在你面前。”白维霖吊儿郎当的说,一点儿也不像是受重伤的人。
“我不脏了我的眼。”
毕绿的坚持让白维霖气馁的皱起了浓眉,下意识的睨了眼一直在旁观看的朴泰修,看到了他眼里的戏谑之意。
“你是朴泰修。”白维霖直截了当的叫出他的名字。
“对。”朴泰修没有非常讶异,因为以腾龙寨的威名,若他们没有打听到他的存在那才叫作意外。
“我是白维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