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就在这时又突兀的响了起来。盯着它好几秒,陆小戎决定不去理会这通电话。
想也知道,除了钱立封外,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拨电话来闹床?她可不是笨蛋,撇开上回不算,单就以今天而论,挂他第一次电话在先,又再挂他一次电话在后,钱立封的脾气可想而知,铁定是和悦不到哪里去,她才不会傻傻的接电话送死。
铃声响了好几分钟,她也凝眸屏息的静了好几分钟,终于,铃声败下阵来,乖乖的断了声响,陆小戎释然的吐出大口大口的紧张。好,为了犒赏自己多日不见的勇气,她决定呼朋引伴再饮酒作乐一番。
昨天是醉酒,他可以原谅。因为同学们为她庆生聚会,在这种理该尽兴的场合不干不快,喝醉了,所以睡迟了,这个理由他不满意,但可以接受。
而今天是睡过头,想到了昨天晚上的电话骚扰,钱立封也轻易的原谅了她的睡过头。因为想也知道,祸首非他莫属。
可是,她居然挂了他的电话,而且是接连两通?!小戎是怎么回事了?若是以往,他可以心平气和的看待她的抗拒,横竖小戎隔个几天便会摆脸色给他看、闹个小别扭这是常有的事。
可是经过了昨天的无心发难,谁知道小戎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万一,她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决定自此开始身体力行的避着他,那……
钱立封怎么也坐不住了,倏地自皮椅上站起,他直盯着玻璃窗外的那个空位子瞧。
“总经理,大家都已经到会议室了。”在会议室里久久等不到大头目的张副理又跑回来催人了。
“今天的会议由你主持。”
“什么?”张副理被他一个命令给愣住了。
“我出去一会儿。”根本不理会张副理那副目瞪口呆的讶异,钱立封拎起外套,长腿跨个几步就已经消失在门外。
超乎寻常的快,才半个小时,他已经将车停在自家门口,而人正莫可奈何的处在陆家客厅气馁的摇着头。
屋子里除了偶见流窜的蚂蚁跟外头庭院里聒噪的小麻雀,再无人声!早该料到这家伙一定挂了电话后就畏罪潜逃了,晚了一步,没逮到这小家伙。
指腹抚着笔挺的鼻梁,钱立封定定的站在陆家的客厅里,若有所思的凝望着陆小戎那空无一人的房间。
若小戎在家的话,她一定会被他的通行无阻给震住吧!
嘴角浮起浓浓的苦笑,钱立封缓缓走进她房里,望见床上被女主人匆忙扔摆的凌乱睡衣,他不自觉地柔下紧绷,俯下身轻轻的拿起那件MICKEY睡衣,一双圆兮兮的老鼠眼对着他笑。
笑得很嘲讽、很促狭、很具同情味,唉!连他都很同情自己了,怎能怪它们的眼神让人难堪呢。
轻微的揉搓中,带有小戎味道的轻魅香味袭上了他的鼻、他的心。好香、好诱人的气息直扑进他的心坎。
小戎不似别的时髦女人,她是不时兴在身上洒些有的没的人工气味,连化妆品都不沾。二十琅当的女人,连洗发、洗澡用的都还是婴儿系列的用品,清清淡淡,却是这么深谆的缠住了他的身心。
如果小戎在家的话,见他竟然通行无阻的进到她家,一定又会气呼呼的喊他贼头吧?!杵在充盈着她味道的空闲里,钱立封抑不住的吁了声。
陆伯伯他们担心小戎自个儿一个人在家不安全,临行前将家里的钥匙托给他,嘱他有空时过来兜一兜,免得待他们自美西游毕归巢时,发现向来对起居生活特别智障的宝贝女儿暴毙在家里。谁知道他第一次使用这把钥匙,竟是这种情形。她又跑到哪里逍遥了?
墙上的咕咕钟响起,提醒他近午了,而他中午有个餐会。刚刚他冲得太快了,来不及吩咐张副理取消。
幽郁的黑眸闷闷的望着手中的睡衣,凝望许久、许久,钱立封知道自己该走了。可是,就连只是握着她的睡衣,他都是如此的恋恋不舍。只因为那是她的睡衣,它可以明正言顺、理直气壮,可以幸福的贴近她的身体尽夜。
胸口蓦然一紧,钱立封怅然失声浅笑叹气,老天爷,他在想些什么?竟然吃起一件睡衣的醋来了。想来,他的耐心真的是已经告罄了。
该领着客户进餐厅大门的。钱立封该往大门方向走的,原本他也已经这么做了。可是,很突兀停下脚,一股突如其来的直觉勾引着愁眉轻蹙的帅气脸孔望向后方。他的动作引得另两个男人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望去。
一街之隔的那个背影,挺像……
“小戎?!”眼尖的认出那个在街上蹦蹦跳跳的娉婷身影,钱立封不假思索的便开口叫她。
隔了四个嚣哗的车道,对街的陆小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仍是笑靥四散的跟伙伴聊得兴起。三张年轻又聒噪的大嘴巴揍在一起,那份洋溢周遭的青春气息硬就是让钱立封的情绪有些灰败的不悦。
不乖乖上班,跑出来跟两个年轻男人鬼混,她真敢!
“抱歉,你们先进去,我稍后就来。”简短的交代几句,微挫着牙的钱立封让人诧异的走向街边。
他没有费事先绕到街口的斑马线,勘着了个车与车的隙间,险险的直掠而过。
两个男人的眼都瞪直了,胸口的气不自觉地替他给憋了起来。这……四目相望几秒,大概是悟到了些什么,两个男人释然而笑,不约而同的调回向外的脚步,走向餐厅的步伐奇异的轻松了起来。
临进自动开启的玻璃门,皆不由得又回望了一眼。
钱立封已经冲锋陷阵的跨过车阵,颀长的身形敏捷的停在那个扎了马尾的小女人身前。
“呵呵呵,年轻真好。”一个男人感叹的对自己的同事轻吁。
“对呀。”
霎时,两个超过中年许多的男人再度不约而同的叹口气。
“谁允许你打混摸鱼的?”贸贸然的,他贴向陆小戎的耳畔轻声说着。
才刚从球馆出来,陆小戎正兴高辨烈的重述着方才那一记STRICK,猛听到这熟悉的沉稳嗓音,再感受到那股拂向耳际的热气,一份莫名的酥麻打骨子里涌了上来。
“钱立封?”蓦然回首,她的眼底有着不敢置信的喜悦。“你怎么在这里?”她压根就忘记了自己跷班,而且很不幸的被老板给逮个正着。意外的在街头看到他,她不由自主地笑得开心。
好久、好久,没有看到她朝自己笑得这么开怀了。心中惨叹一声,想当然耳,她胆敢挂他电话的怨气就这么被硬生生的压回脚底下去了。
“你今天不是有个餐会吗?”想也不想的便勾住了他的手臂,陆小戎直问他。“干么,不会是被人放鸰子吧?”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呀,三天两头的闹罢工。”探索的眼神怜爱的滑过她柔润的小脸,立即的落在另两个男人脸上,来来回回的锋芒将他们的自信扫得精光。
“阿忠,你们今天不用上班?”
他认得小戎这两个死党,因为是死党,所以对于他们,钱立封的戒心特别重。
虽然他向来对小戎与同学之间的交往不吭气,可并不代表他没有一丝的危机意识。
小戎绝对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可是清新妍丽的气质更引人倾心。就像今天的她,粗绒的乳白色背心短裙,里头是鹤黄色的清爽线衫,一头秀发扎了条粗马尾,简简单单的装扮,可是整体效果却衬得整个人俏丽又青春的让人舍不得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