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险。”待见不着蔡总管的影子时,水胭这才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突然间子黔由后门钻了进来,“齐姊姊,多保重哟!你怎么会惹上那个黑无常呀!”
“黑无常?”
“就是蔡总管嘛!你难道不觉得他皮肤黑的吓人,我私下替他取了个外号叫黑无常耶!”子黔非常开心的说,似乎对这个外号极为满意。
“胡扯,那是蔡总管终日在太阳底下忙碌所晒出来的。”
水胭睨了他一眼又道:“对了,我刚才一忙,错过了你的那场比试,结果怎么样?可有雀屏中选?”
“你说我有可能失败吗?”子黔对她眨眨眼,露出一副赤子般的真心笑容。
“真的吗?”水胭开心的抓住他的肩。
“没骗你啦!齐姊姊,你力道还真不小呢!”子黔揉了揉发疼的肩,嘻皮笑脸的跟水胭打着哈哈。
“去你的,那赶紧回去吧!赵爷爷一定急着想知道消息,还有姊姊今天领了工钱,晚上咱们上馆子庆祝庆祝。”
“不用啦!这是你忙了一天赚来的,怎能随便给用掉呢?我爷爷有银子,用我爷爷的就行了。”子黔虽才十四岁,但已非常懂得人情世故。
“这不成,你既已进了傲丰堡,爷爷想必就得常住在此,我们不能老找空屋住嘛!一定得给爷爷租个像样的地方。”
水胭倒是有远见,明儿起她与子黔必须长期住在堡中,爷爷一人在外,一定得找个舒适的地方,否则她怎能安心呢?
“也对,爷爷会医术,不如开个药铺子兼医病什么的,既可赚钱又可打发时间,岂不是一举数得。”子黔一击掌,灵光乍现道。
“所以罗,从今后咱们所挣的每分钱都得省下来,为了以后的路着想呀!”水胭点了点他的额头,颇有说教的模样。
“是——”
子黔逗趣地对她行了个大礼,惹得水胭又是一阵笑意。最后两人相偕回到了在东街角暂住的空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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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傲丰堡练武场的北方有一座“橡篱”,那是莫司傲凭睡梦中一点一滴所累积的印象搭建而成的。
不知怎地,在三年前的某一夜,他突然梦到一幕景象,之后连着三年,几乎每隔数日,那幕景致就会浮现在他梦中。然,说也奇怪,这数年来他的梦就没再加些其他的事物,而他的印象除了一幢木造的房舍外,其余的只能说是空白一片。
说那是房舍也不像,倒像是间客栈,模糊中他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只能凭着印象,命人以橡木建造起这幢建筑。
这里是外人的禁地,就连庹强也不敢随意踏进这地方,因为他知道只要少堡主一进橡篱,必然又是在搜寻失去的记忆,他怎敢越雷池,打扰了他。
此刻的莫司傲就待在这房舍的一隅,独自沉思着……
为什么那个叫水胭的小厮会用那种眼光看着他?
水胭,水胭,又为何这名字会带给他心头莫大的悸动?他心绪纷飞,理不清半点儿头绪,这个陌生的男孩竟会烙印进他向来无波无影的心海?
莫非他认识自己?
天呀!失去记忆的人就像是个废物,无论做任何事都绊手绊脚的,在别人眼里他是不是就像个白痴一般惹人讥笑?
倘若他脱去傲丰堡少堡主这个辉煌的外衣,是下是就像个傻瓜一样赤裸裸的让人探究?
无数个疑问扰得他如一只深陷牢笼的雄狮,既狂乱又愤慨,更有股想一飞冲天的释放感!
莫司傲重重地敲了下桌面,黑眸就像死海般阴沉,他倏然飞冲出橡篱,行如风的身影走的更疾了!他将满腔的郁闷与不满,藉由内力发挥在雷霆万钧的奔驰中,直至体力耗尽,才降身在傲丰堡的练武场中。
此时此地,上午原有的喧嚣人潮已散尽,偌大的场地独剩他一人,忍住积压已久的怨气,莫司傲抽出立于一旁的长矛,悒郁不得其解的挥耍手中武器,那凌厉快速的手法,令人眼花撩乱。明眼人却也一眼看出他的心情的惶然与纷沓。
现在的莫司傲是浑身带刺的,现在的莫司傲是暴烈无常的。
究竟谁能安抚他那颗八年来不曾安稳跳动过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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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刚现出鱼肚白,水胭及子黔已踏上前往傲丰堡的路程。
一路上两人嘻嘻笑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与希望。只是隐藏在水胭心底的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却是无人知晓,她亦未对任何人提及。
莫司傲究竟是不是莫哥哥?为何她就是解不开这个结呢?
“齐姊姊,你怎么了?我总觉得你今天老是心不在焉的,对我所展现的笑容有点假假的,你有心事吗?”
别瞧子黔老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其实他比谁都还细心呢!
“有……有吗?我哪时候对你假笑来着。”水胭满不赞同的反驳道。
“怎么没有。那我问你,你刚才笑什么呀?”子黔趋向前,笑着反问水胭,拭目以待着她会给他个什么样的答案?
“这……笑什么呀?笑都已经笑完了,我……怎么记得呢!”水胭聪明的将所有罪过都推托在她不怎么灵光的脑子上。
“是吗?想不到齐姊姊年纪轻轻,记忆力还真差呀!”
子黔这句话调侃的语气还真浓呀!
“够了,别净将话题绕在我身上,谈谈你吧!”
“我有什么好谈的?”子黔扬扬眉,反问水胭。
“听说傲丰堡对新进弟子的体能锻链是非常严格,因此常有人受不了而累瘫在练武场上,你该不会也撑不住吧!”
这是水胭昨儿个在下人房里听来的,她自认可信度应该很高才是。否则怎会有傲丰堡内卧虎藏龙的传言呢?
既是卧虎藏龙,就表示弟子们各个身手都不错,这么说莫司傲的武功更是超凡罗!当年,莫哥哥的功夫就很不赖,倘若莫司傲真是他,而今一定是更精进了不少,爹如果知道莫哥哥尚在人世不知会有多开心、多安慰。
“怎么可能,这种笑话怎么轮也轮不到我来闹。”子黔嗤鼻,他发誓自己决计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那就好,我是担心你乐极生悲。”
水困突然又说:“子黔,在堡内你可别再叫我齐姊姊了,否则,我要是被赶出堡就唯你是问。”
“那我该喊你啥?齐哥哥?”
“不,我的身份只是个下人,你不需要对我那么客气。”水胭沉思道。
“那我叫你小齐好了。”
“小齐!这称谓不错,就这么说定了,以后在堡内你就喊我小齐,记住罗!”水胭轻敲了下他的脑袋好提醒他。
“没问题,我可不是那种脑子不灵光到忘了前一刻笑些什么的人。”子黔含沙射影的取笑着她,却惹来水胭一记卫生眼。
“就会要嘴皮子!”
“我不仅要要嘴皮子,还要奉劝你今天可别惹上黑无常了。”他笑容可掬的说着,眼神中分明是揶揄水胭老爱出纰漏。
“你看不起我,我有那么笨吗?”她气呼呼地指着他的鼻子。
“平常是不笨,只是遇上了莫司傲,情形就得改观了。”
“莫司傲!你怎么会突然提起他?”
一听到莫司傲这三个字,水困就神情骤变,渐渐被一抹苦涩掩上心间;甚至每次思及他,总会被他那抹不近人情的表情所伤。
“明眼人不说瞎话,告诉我,你和他究竟是怎么了?别骗我哟!昨天你那反常的举止我全看在眼中。”子黔正视着她,以超乎常龄的语气劝告她要面对现实,别再作茧自缚。见水胭一直垂首且半天不吭声,他又道:“他就是你要找的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