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平静了吗?不,只是更为波涛汹涌。
“芸芸,”他一把攫住她的肩,“你看我曾几何时表现出害怕的模样?我不怕你,当然也不会怕你的朋友,当初生气,只是气你的欺瞒,你懂不懂?”
“我……我不是蓄意的,若我说了,你会信吗?”她哽了声,全身因为激动而颤抖。
“我是不信。”阒沉的眼闪出一丝热焰。
“所以我能说吗?”连凯眼底射出一道激烈的神采。
“别再说这些了,快看看宛儿的病情要紧。”花芸逃避他的问题,拿过灵芝粉便要喂宛儿服下。
可东西一下肚。宛儿却立刻吐了出来,非但如此,她甚至还呕出了血,苍白的脸陡变潮红,可突地又静止不动。
“宛儿——”连凯的脸色大变。
“不妙!”再把了下她的脉,花芸的泪水也跟着狂流而下。
“怎么了?”他紧张地扳过花芸的肩。
“没救了……她的心跳没了……”她嗓音破碎地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蓦然张大眼,“我有办法了,一定可以救回宛儿。”
“什么办法?”连凯急躁地问。
花芸没再回答他的话,只见她闭上眼,双手合十,过了不久,她的头顶上慢慢升起一片花瓣……
“这不是你的元神吗?你要做什么?”连凯仿似已有了某种预感,震惊地望着她。
“我只是个妖,活着也没用,不如救宛儿,她是那么可爱,一定可以替我好好活下……”
“花芸你……不——”
连凯想阻止却已经太迟,花芸已将元神花瓣击入宛儿印堂之中。
他紧紧抱住她,双眼沁出热雾,“傻瓜!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我爱宛儿,更爱你,所以不舍得看你伤心难过,所以我宁愿用自己的命换宛儿的命,更想要向你证明,妖灵也是有善类的。”
短短数天,她的元神已两度离身,况且刚才他为了将自己的元神打入宛儿体内,几乎用尽她仅存的力量。
“不!你不能丢下我,失去宛儿我会伤心难过,失去你我更会痛不欲生,你怎么这么狠心呢?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跟你一道。”他的语气好沉重。
“不可以……你有宛儿要照顾,她还那么小……再说,就如你所言,我即便不消失,你我也不可能在一块儿。”他抚着胸口不停喘息,最后的精力也将耗弱。
“芸芸——不——你不能死……你不能离开我——”连凯见状放声大吼,这叫唤声可是将灵幻居里其他的伙伴都引来了。
大伙儿全冲进花芸的房里,见她被连凯紧紧搂住,脸色已趋苍白,似乎已能猜着她做了什么傻事。
“把她交给我。”仇瑚立即冲向前,打算抱住花芸。
“不……我不放,我要和她永远在一块。”连凯目光如炬,直瞪着要和他抢花芸的仇瑚。
“你若不把她交给我,她可是当真没救了。”他语气急促地对连凯说。
“这么说你有办法救她了?”
“我们也只有试试了。”抢过花芸的身子,仇瑚便将她送进于荞飞房里。
连凯正准备跟上,却是被秦未央阻止了,“好好照顾你女儿吧!她的情况如果好转,我会通知你的。”
“等等,那如果情况不好呢?”连凯喊住他。
“那你最好赶紧滚开这儿,别让我们看了恨你。”撂下这句话,秦未央便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大伙儿都走了以后,连凯愈想愈急,愈想愈闷,用力的一拳击向墙面,满心的悔恨却无处发泄。
他想见芸芸!无论她肯不肯原谅他,他也要当着她的面忏悔,亲口告诉她他有多重视她,多爱她……
第十章
可惜,不管仇瑚怎么运气,如何用药,花芸仍是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般躺在那儿动也不动。而其他人全都聚在一旁,紧张地望着仇瑚为她所施行的每一种急救方式。
“仇瑚哥,花芸到底有没有救呀?”于荞飞看花芸的脸色始终没有改变,而仇瑚也用尽了各种方法,看来情况可能不妙。
于荞飞掩面痛苦,伤心欲绝的模样立刻引来其他人的感伤,大家也都因此湿濡了眼角。
“我看,还是去把连凯叫来吧!”仇瑚站了起来,满怀沉痛地走向窗边,神情里尽是无奈。
既然花芸最惦记的人就是连凯,他又怎能在她最后的时刻不成全她的心愿?
“仇瑚哥!”绘漓的表情有着说不出的震惊,“别那么早放弃嘛!我求求你再试试,你可是我们里面办法最多,道行最深,又对医术有研究的人,要是你说没办法,那花芸还有救吗?”说着,她便冲向仇瑚,抓着他的手臂拼命摇动着。
“绘漓,你冷静点,如果真有办法,仇瑚早就救她了,你就算是再吼再叫,也唤不回花芸的生命啊!”她的丈夫都朋岚岳,立刻抓住了她。
“还不快步去叫连凯!到时候可会害他们连最后一面也没办法见。”仇瑚沉声一吼。
于荞飞这才旋身飞奔出去,她的泪水不停地流着,直冲到了花芸的房间,看着忧心如焚的连凯时,她已抽噎得没办法说话了。
当连凯瞧见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心底却已能猜着了大半。
“是不是花芸她——花芸她——”
“你快过去看她,否则就快没机会了。”于荞飞拉着他就往外冲。
一路上连凯的神情紧绷,一股莫名的心痛侵蚀着他的心,但他仍强制着自己冷静,跟着于荞飞去见花芸。
当一进入屋内,便发现里面每一个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男人的脸上全是僵硬的线条。女人的脸上则沾满了泪水。
他的心不禁开始慌了,但他仍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强忍住沉重的心痛,望着床上那病恹恹的人儿,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你这女人,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能死、不能离开我,你怎么不听话?”他举起她的手抵在额上,男儿泪再也止不住地淌落。
这时绘漓便朝大伙儿使个眼色,于是他们全数退下,好留给他们两个有情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芸芸,我说过你要是丢下我,我就会跟你去,难道你不相信我会说到做到?”他眼底满是坚决的神情,握着花芸的掌力愈来愈重,恨不得能捏融了她,将她深深地嵌入心坎。
“你说宛儿需要照顾,但我相信儿孙自有儿孙福,如果她真能醒来,我想林管家也会替我好好照料她……”他伤心欲绝地抱着她,“醒醒……你醒醒呀!”
可等了好久好久,只见她脸色愈来愈苍白,除此之外,连一点转醒的迹象也没有。
“你真的要舍我而去?”他嘶哑的嗓音问,“好……那我也不再等了。”
他眼尾一闪,便看见圆几上一个女红蓝内有把小剪,于是将它取了来。
“芸芸,为了向你道歉,更为了向你表达我对你的爱,我决定跟你去,你千万得等着我……可别让我找不着你啊!”当他眼角的泪滴落的同时,他已高举小剪,用力往自己的心窝刺下——
鲜血突地喷出,渲染了花芸的身上、脸上。
连凯抢着最后的一丝力气,轻轻拨开她的发,看着她白皙的面容微笑着,“我就要来了,你一定要等我……无论我是不是你的季哥哥,我也要向你证明我比他……更爱你……”
落下最后一个字后,他便趴覆在她身上,心口淌下的血印上她的心口,透过肌肤、透过衣物,缓缓地注入花芸的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