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气真大。”小男生嘟囔两句。“师公--ㄟ,不对,是‘师丈’,拜托你,早点把我们老师娶回去啦,要不然她深闺寂寞,哀怨空虚,荷尔蒙失调,连更年期都要提早到了,老是整我们‘堵ㄒ一ㄠˇ’,我们很可怜耶,光一题历史作业的答案就要抄到将近两页的课文,五题下来,一个礼拜都写不完……”
居然对我抱怨起来了,要我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小鬼!你再罗嗉一句,我下次出的历史作业,让你写一百年都写不完。”
小鬼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再说话。
“老师,你要我收的历史作业在这里,我走了!”
果然识时务,递出成叠作业,小毛头一溜烟的落跑了。
海宁把作业拿进办公室,我站在原地等她,并末预期到里头的对话会隐约飘进耳里。
“真是帅得没话说,我刚才看到他,还不小心呆了一下。”
“找死啊,这根草没你流口水的分。”
“这么小气?”
“别说你了,我看了这么多年,每次一不小心,还是会看着看着就失魂,我也很气他为什么要这么帅。”
“难怪你说什么都要等他,其它男人就是看不上眼。”
“和帅不帅无关吧!应该说--是他独一无二的气质,那才真正教人沉沦得无法自拔。”
“是哦?什么时候会有好消息?”
她似是很轻、很浅地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说不上来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她出来前,我本能的退离办公室更远。
为何不敢让她知道,我其实听到了她和同事的对话?
我无法给自己答案,就像我无法面对和她之间,那段剪不断,理还乱的旧情。
她走出办公室,我问她:“待会儿还有课吗?”
她摇头。
一前一后,静默地走了一段路,我才开口。“海宁,我今天来,是要问你--”
她听到我出声,停在楼梯口回头看我,就在这时候,一个在走廊上横冲直撞的学生,忽然冲了过来,将她撞偏几步,脚下踩了个空--我发觉时,要拉她已经来不及,双手扑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重心不稳的往下跌!
“海宁!”我惊喊,心脏差点麻掉。
学生眼见闯了祸,手足无措地呆站在那里,但是我并没有慌乱的权利,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奔去,扶起跌下楼的她。“海宁,你有没有怎样?”
“我……好痛,脚好痛……”她皱起细致的眉,断断续续地吐出话来。“好、好!我送你去医院!”我已经没有办法再思考什么,迅速抱起她下楼。
来的时候,我并不觉得这所学校有多大,但是离开的时候,我却觉得这条阶梯长得没有尽头,一条路怎么也走不完……
她双手搂着我,脸庞贴靠在我肩上,我感觉到她浅浅的呼吸,回绕在我颈侧。
一路上,她没再开口说一句话,只是安静地偎靠着我,像是愿意陪我到天涯海角--一如我们还相爱时那样。
第二幕 卷八
永远是──蓦然回首,感谢你曾经爱过我
我想,我们是相爱的,她愿意陪我到天涯海角。
幸福,是如此的近,一伸手,就能掬了满怀,我想陪她永远,永远。
于是,在我认为,我们感情已经够稳定的时候,我开始和她谈未来。
我说:“我想要一个小孩。”
我本来就很喜欢、很喜欢小孩,他们纯真无邪,尤其身上流着我们共同的血液,带着我与她爱情的延续……我想要一个小海宁。
她不说话。
我发现,每次当我稍稍触及与“未来”相关的话题,我们之间的气氛就会变得很怪异。
她只要这一刻短暂的快乐,不要永恒的未来吗?
还足,她不要的只是小孩而已?
我听说,女人怀孕很辛苦,生小孩会痛得像是小死一回,带小孩更定会累到神经衰弱,让气质美女变成夜叉黄脸婆。
有这么恐怖吗?她怕痛、怕累走不是?
没有关系,她不要小孩就算了,她不喜欢的事,我不想勉强她,我只要有她就够了。
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失落感。
那天晚上,与她温存缠绵过后,我向她提起一同回台北的事。
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所做的决定,爸妈还不知道我们在一起的事,我得找一天正式告知。
我已经有心理准备,去迎接史无前例的家庭大战了。
先不提海宁名义上定我妹妹这件事,光走妈那关就过不了了,她这辈子最气的就是海宁,偏偏我哪个女人不要,就偏认定她,妈就算火大到把房子拆了,我都不意外。
但是那又怎样?该说的还是得说啊,我是很认真地要和海宁一起牵手走过后半辈子的,绝不是玩玩而已。
我不能再让她妾身不明的与我在一起,我舍不得委屈她。
但是海宁的态度很保留,一直以来,总觉得她心里有那么一小部分保留着,无法全然的敞开心胸对我。
不说破,并不代表无知,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并不介意。她若付出得不够完整,那就由我多付出一些;她爱得不够深,那就由我多爱一点,帮她将不足的补上。一段感情,总要有一方多费些心神,才能维持平衡,不是吗?
海宁的防护,我只能将它解释成对未来的惶然,毕竟这不是一段受欢迎的感情,她害怕受伤,所以自我保护。
于是,我对她唱了那首“爱情的海洋”,向她宣告我的决心。
就像歌词中的某一段--
爱情这片汹涌的海洋 有太多太多伤心的波浪
我们别像那样 我们不要遗憾
要一起过海洋……
这就是我想表达的。
不论前方有多少难关等着我们面对,我都会不离不弃,坚定地牵着她的手,一同走过这片爱情的海洋。
只是,她并没有听完它。
她一定不知道,她转身而去的身影,不经意的刺伤了我。
※※※
海宁跌断了腿。
医生交代,这两天要多休息,尽量不要劳动。
从头到尾,都是我将她抱进抱出,医生当我是她男友,一连串的嘱咐全是对着我说,包括什么时候回来换药、平时该注意哪些事情、当人家男友要多担待些……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擦伤,还有头部轻微的脑震荡。
领了药,我送她回家,抱着她下车,她还是以同样的姿态偎靠着我。
“海宁?”我偏头看她。
“我头好昏。”她贴靠在我肩上,柔弱地说。
“因为你刚才撞伤头了。回家吃过药,好好睡一觉就会好多了。”
“好。”她乖巧地应声,抬眼问:“你会陪我吗?”
“你现在这样,我走了也不安心啊!”
“那我就放心了。”她低头翻找钥匙。
“海宁--”
“嗯?”
“那位先生,你认不认识?”在离她家几步之遥,我看见一个男人--一个瞪着我,眼神很不友善的男人。
她拎出钥匙,顺着我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立刻瘫靠回我的胸前,无力地低吟。
“怎么了?”干么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