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神将双手环胸,泛起浅笑酌表情闪过瞬间的诧异,他短促低急地嚷了声:“不行!”随即凌空而去,截住了李镜。
被拦截的李镜明显地感觉到他不同于平常的凝重表情,同时也在一片祥和晌云雾中嗅到一股阳森妖诡的气氛。这种气息来自于矗立在眼前一座高耸的尖山,这座尖山掩藏在一片空虚缥缈中,被浓厚的云雾缭绕着,若不是飞得这么近,根本不容易看清它的真貌。
那透着诡异晌寒冷,是不同于月华山霜雪的那种阴寒,这使得李镜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那是狐妖聚集之地。”他异常肃穆地说着:“他们摄取凡人精气来帮助修炼,你现在仍未正式脱胎换骨,要是不小心闯入,立刻就会遭到不测!”他的话让李镜再度一颤,不禁往那个扣着她腰部的身体再靠近些。她怯怜怜的模样,让他不由得胸口一紧。“别怕。”他舔舐她永远都像蜜般香甜的唇舌,轻吟出誓言一般的保证。“有我,任何人都不能伤你。”尖山顶,流动的云雾间,三个身着白衣的狐妖如临大敌地注视着不远处的月华神,为首的那个有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还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来捅我们的老窝呢!”
右后方的狐妖眯起一双妖诡的金色眼睛,他身子大部分都还是狐狸的原形,他很不舒服地低咒:“这阳光真够难受,我觉得我的身体就像快被蒸发了一样。”左后方的狐妖则完全是狐狸的样子,只不过可以以人的姿态站立,他的表情更惨,才出来一会儿,就受不了的气喘连连。“族长,再这样下去,我们很多弟兄都会被阳光打回原形的…”被唤作族长的狐妖,看来很镇定,他紫色的眼瞳闪着利剑一样的光芒,始终紧紧地注视着那两道缠绵的白色身影。“族长。”右后方的狐妖才出来来会儿,脸色就憔悴许多。“是不是要另找修炼之地?”“哼哼……”诡异的冷笑低低地自狐妖族长喉间逸出,指间把玩着白发,对同伴的忧虑显然毫不在乎。“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族长有更好的方法吗?”两人异口同声间道。
“只要想办法把不该出现在月华山的赶出月华山便行了。”
“但是月华神……”
如何避开月华神呢?那个女孩与月华神寸步不离,看起来受到严密的保护,两人不禁疑惑地看向族长?。
“百密总有一疏。”他一字一字,充满信心地道,同时挥开了一把折扇,看来气定神闲。
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座诡异的尖山所震慑,李镜一直紧紧地靠在月华神的怀里。那座山高耸入天,尖端的部分就像一只狐狸仰望着天际,露出细长又狡狯的尖嘴,让人打从心底觉得不舒服。
“你是山神,为什么你会放纵它在你的管辖范围内害人呢?”
月华神沉默了,像是在思考着这个问题。问题出在他的个性,他不像日华神那样嫉恶如仇,花费很多心力在扫荡日华山的妖魔,他有他自己一套独特的观点。他认为有仙就有妖,这世上若是没有坏人,也就显不出好人的可贵,若是没有作奸犯科,衙门也就形同虚设,那么所谓的正义也就无从伸张。
太平世界只是一个努力的目标,不能阻止罪恶在黑暗中繁衍,就像不能阻止荒山野岭杂草丛生一样;若是因此而闷闷不乐,非得把它们斩草除根,那下场就会变得跟日华神那个蠢蛋-样累,忙了几千年也顶多博得一个虚名。而为了这个虚名,他得随时留意,日夜担忧,就怕一个闪神,错过了哪一只正要成精的妖魔,为此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
更何况,他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只要那些狐妖们不是太过分,他通常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跟它们做邻居,这就是为什么它们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盘距月华山一隅的原因。
但是他却不能期望李镜了解他的想法,所以他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只能以一贯不按牌理出牌的方式回答:“我这月华山已经是人烟罕至,再少了他们做邻居,岂不显得更加孤单吗?”这是个奇怪的回答,不过,倒是相当符合他一向脱离常轨的行事风格。
“总之,你得小心避开它们,在你还没有正式得道成仙之前,你都是它们眼中可口的食物。”
李镜是追逐着飞鸟来到这座飞桥的,她在靠月华山这边的桥头缓缓降下她飘飘飞动的身子,站在这座具有特殊意义的飞桥一端,凭吊着曾在这桥上发生的伤心事。回忆使她晶亮的眸子染上泪光。若不是那只灵巧的飞鸟轻盈地从她眼前掠过,她是不会一时兴起追寻着它,而来到这里。
这座飞桥修好时,她是知道的,月华神曾经试探性地告诉她这件事,她当时是回以淡漠的,近乎无关紧要的一个“喔”字。字。她并不知道重新再面对这座飞桥,心里的起伏会那么大,那像是刻意遗忘的记忆忽然被挑起,鲜明的在她的眼前跳动一样,就是一枝箭,射中了好不容易结疤的伤口,触景生情的结果,是黯然神伤。她又拿出卜镜,忽然想在这座具有象征意义的飞桥前,再次落实自己的决心,于是对着镜面,她问:“我的未来应该就是在这座山里不断修行,直到我位列仙班,对吗?”想像中与月华神携手同修的画面并未出现,逐渐清晰起来的画面预告了她即将死亡的讯息。怎么会这样?她讶异地看见自己最后的结局竟是死在月华神怀中,那代表她好不容易萌芽生根的感情再度要以悲剧收场。这怎么可以!下意识地抹着镜面,抗拒着这个预测,一定是哪里又错了,她为什么必须死?她不要死啊!
她在一片混乱中渐渐厘清了思绪,镇定下来。不!她不要死!她跟月华神在一起!这个强烈的念头浮现之际,她才知道自己已然爱得很深了。
一定有办法阻止这件事发生,现在她得尽快飞回月华神身边,让他知道这件事,他毕竟是神,一定会有办法的。蔚云清瘦柔弱的脸孔在这个时候从桥的那端逐渐放大到自已眼前,他的到来,让她原已不平静的心更加混乱。他在离她三步远的距离停下脚步,曾经心痛的感觉,使她整个心都揪紧了。“云……哥哥……”她绷紧的喉咙勉强挤出于涩的言语。
蔚云一向带着羞怯的眼神现在则是笔直地注视着她,他不曾这样直接且毫无顾忌地看着自己的,这样的眼神,让李镜受宠若惊。
他的双唇微微抿,带着一抹阴郁的笑,像是不知如何开口似的,在乍见的惊惶失措消失之后,不太自然地问候着:“你…好吗?”
只这么一句,就足以教人热泪盈眶了。她点头,却看见蔚云眼中闪烁着比以前更浓的忧郁,使得她情不自禁地向前一步,关切地问:“你呢?你好吗?”“我?很好啊……”不对!他过得不好。他强装笑容,努力掩饰的仓皇,她怎么会看不出呢?
为他担忧,早已成了一种习惯,短暂的分开几个月,并不能改变这种日积月累的习惯,现在她又向前跨了一步,蔚云身上的气息,已经能够随呼吸传人她鼻息中了。
“你说谎,你过得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日华神抛弃他了吗?否则他怎么会抑郁地独自一人行走在这座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