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其它三个死党的心,都是由两块八卦玉组成的,早在二十年前遇上战尧修时, 战尧修只分别留给了他们四人各一块八卦玉,却将其它四块八卦玉拿走。
拿走了那四块玉,就等于夺走了他们的另外半颗心,让他这些年来不停地找寻着那 半颗被夺走的心。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倾尽了全力,来达成那个剥夺了他们人生的战尧修 的指令。
段凌波拍着宫上邪的肩头再一次向他开导,“你就认了吧,何必老跟战尧修过不去 ?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你何不就照着他的话去办?”
宫上邪将拳头握得更紧,紧咬着牙接受他得再一次听命于人的事实。
“即使你再不愿,只要你身上有着八卦玉,也由不得你。”段凌波无奈地叹口气, 对这个总怀有反抗念头的死党几乎没辙。
宫上邪不甘地扯着颈间的蛇蟠玉,“为什么这块玉要在我的身上?为什么我生来就 注定要为战尧修效命?”天底下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何这世上总有那些早 已注定的事情?
“我只能说……这是命。”段凌波别开脸,抬首望着远方。
宫上邪忽然转过头来,“你还记得二十年前战尧修对我们说的话吗?”他记得他第 一次接下胸前的这块蛇蟠玉时,那个八卦玉的主人战尧修,仿佛在他的身上下了一道他 永远也无法忘怀的咒语。
“记得。”段凌波微微苦笑,“他说过我们这些心都缺了一半的人,没有选择权。 ”
“为什么是我们?”
“我也不知道。”段凌波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但又很快地掩去。
“别再想了,早点看开些,这样你也会比较好过。”
宫上邪放松了紧握的拳,双手捞起了段凌波为他准备好的行囊,深吸了口气,决心 先将这些纠绕着他的心事摆在一边。他还有他不愿做的事得做。
“上邪。”段凌波在他往外走时突然叫住他。
宫上邪止住脚步,缓缓回头看向他。
段凌彼偏着头问:“你还常在梦里听见歌声吗?”
宫上邪征了怔,再次记起那个夜夜在他的梦里咏唱的女子,那个缥缈在梦境里无法 碰触也无法接近的女子,是如何地夜夜在他的心头徘徊不去,是如何地让他满怀思慕。
“看清楚是谁唱的了吗?”段凌波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很想知道那个躲在他梦 里头的女人到底是谁。
宫上邪忍不住蹙拢一双剑眉,忍抑地低喃,“快二十年了,我还是不知道那个女人 是谁。”
“你还是要继续寻找那个在你梦里唱歌的女子?”原来,他还是不知道。而经过了 这么长久的岁月,难道他还是不肯放弃?
“我要找她。”旦誓不移的承诺自他的口中吐出,掷地有声。
段凌波挑高了眉峰,一抹无法察觉的笑意自他的唇畔悄悄逸出。
宫上邪握紧了双拳,“就算得再花二十年、三十年或是一辈子,我也要找到她。”
第二章
为了找寻虎翼玉,宫上邪来到了苏州。
这一路行来,能够打探到关于虎翼玉的消息寥寥无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八卦玉 的名号太过响亮,树大招风,许多人对此事大多采取回避的态度,不是置之不理就是急 急忙忙地回绝了他的探问。
从一路上所得来的情报,宫上邪渐渐明白了苏州人对虎翼玉如此敏感的缘故。
在这由两江总督统辖的苏州,人人皆知两江总督乃是朝中司马相国的心腹重臣,也 更知司马相国急欲夺得八卦玉,虽然从很久以前人们便知道在他们苏州藏有一块虎翼玉 ,但从来也没有谁敢说出虎翼玉在哪里,就唯恐由京城进驻两江总府础的相府太保会因 此而来强夺掠取。
不过虽然人人不敢明目张胆地说起那块虎翼玉,可是在苏州城的街邻巷里间,却流 传着一则小道消息。
苏州这处水乡泽国,除了地美丰饶外,还盛产美人;而苏州城首屈一指、赫赫有名 的红坊,就属九萼斋。听说在九萼斋里头,除了有着天仙似的美人外,还有一块大名鼎 鼎的虎翼玉。
传闻在一年前,一名官宦子弟为了见九萼斋的当家头牌花冠姑娘,不惜散掷千金, 但即使耗尽了家财,却仍是无法一睹芳容。后来,一无所有的官宦子弟必须远贬他乡, 离别之际,在九导斋典当了一只通体澄艳、上头刻有巧夺天工虎形飞翼的美玉,才总算 是见到了花冠姑娘一面,一偿宿愿。
由于出资开设九导斋的老板乃是当朝大公,所以即使明知虎翼玉可能就在这九导斋 里,不但两江总督不敢动九萼斋分毫,就连司马相国也不得不卖个人情,不好强行来夺 取虎翼玉,当然,地方知府县官们更不敢来拆窑子。
宫上邪照着路人的指点,在银月隐藏在云里的时分,来到九萼斋的楼门之前。
望着这幅灯影辉煌、处处欢声笑语的楼院,宫上邪实在是不怎么想过去看那些脂粉 满面、莺声燕语的女人,因为在那些春风秋月等闲度的女人身上,他看到的是沉沦,他 看到的是不由自己,他看到的是许许多多颗不能自由来去的心。
从九萼斋出出入入、酒意浓重的寻欢男子的身上,宫上邪也套到了许多关于花冠姑 娘的情报。听说,那名拥有虎翼五的花冠名叫凝若笑,不但生得艳如天仙,通晓六艺, 还怀有一身好功夫,想要见她一面就得花上万金,而想要看到那块鼎鼎大名的虎翼五, 还得再另付万金并得看她心情好或不好。
银两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他目前的头号问题是……那位姑娘今天的心情好不好?动 手强抢不是他的作风,和女人纠缠更是他所不愿的,偏偏战尧修却指定他不但得拿到那 块虎翼玉,他还得带着拥有虎翼玉的人,一块儿把蛇蟠和虎翼放在它们该放置的地方。
可是……这块该死的虎翼玉和它的主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风尘烟花之地?
宫上邪忍不住低声咕哝。“给我找麻烦……”要是让他那些朋友们知道他在这种地 方出入的话,他八成就没名声了。
突地,一名男子狠狠地撞上了犹在踌躇的宫上邪,也将身上大大小小的包袱遍散了 一地。
“对不赶……”许又仙边向宫上邪赔不是,边挣扎地要站起来。
“你没事吧?”宫上邪一把拉起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张慌张的脸庞。
“没事……”许又仙急急忙忙地弯下身收抬着散落一地的家当,将几锭亮澄澄的元 宝忙塞回布包里。
宫上邪的好奇心被他勾起了,“老兄;你有必要捧着这么多家当来这里吗?”他还 是头一回看到有人逛窑子带这么多银两的,难道这间窑子里的每个姑娘开的都是天价不 成?
“我……”许又仙支支吾吾地开口,“我要来带走若笑……”
“若笑?”
许又仙的脸上浮现幸福的神色,“就是这里的花冠姑娘,凝若笑。”
什么?这个家伙要带走花冠姑娘?那个拥有那块该死的虎翼玉的姑娘?宫上邪的脑 中瞬间拉起阵阵警报,低首看着这个很可能会跟他抢同一个女人的男人。
“她……”宫上邪沉吟地打量了他许久,“愿意跟你走吗?”如果那位花冠姑娘真 有外传的那么美,她会愿意跟这个相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