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上邪在许又仙被人架着扔出楼外后,不禁担心起自己要是在这儿多待个半刻钟, 恐怕他也会在被吃干抹净之后,像这位歹命老兄一样被人轰出去。
要命,这个没口德又性格恶劣的女人,就是那个拥有虎翼玉的女人?
战尧修是想整他吗?
“这位客倌,您是和许公子一道而来的?”打发完了许又仙,凝若笑两眼直盯着下 一个可能也是要打发走的目标。
宫上邪忙撇清关系,“我与那个被踢走的男人只是顺路,我不认识那个倒霉鬼。”
“来者即是客,还未请教公于尊姓大名。”知道他不是许又仙的一路人之后,凝若 笑千娇百媚地倚在桌前,摆出专业的架式,暖昧地朝他频送秋波。
“宫上邪。”官上邪嫌恶地别过眼,避过了她的阵阵秋波。
宫上邪一说出自己的名字,小小仿佛被一阵窜流的电流滑过四肢百骸,脑海里忽然 汹涌地袭来一幕幕她看不清的画面,熟悉的牡丹香气也不知不觉地窜进她的鼻尖。她不 禁颤抖,这种既陌生又心酸的情绪是什么?
为何她会心如擂鼓,悸动难平?”
“上……邪?”她募地抬起头看着宫上邪,在目光一触及他时,她似乎听见有人在 她的耳边吟唱着一首诗。
“小小,你认识他?”凝若笑发现小小的脸色格外苍白,神情也十分反常。
“不……”小小尽力掩下体内那股躁动的情悸,“我只是恰巧想起了一首诗。”
“什么诗?”宫上邪的脚步忍不住朝她靠近。
小小垂下螓首,“那个……”
“说来听听嘛。”察觉了事情有点不对劲,凝若笑故意起哄地挨在她的身边。
拗不过凝若笑的央求,小小缓缓抬起头,眼眸锁住宫上邪,朝他低低吟诵——“上 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雪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 敢与君绝。”
聆听着她吟诵的嗓音,宫上邪刹那间全忘了他是为何而来,又是为了难而来,禁不 住陶陶地为她而沉醉。这首诗自她那张小嘴吟出诗。它再也不像是一首情诗了,它像是 一段永恒的美丽承诺,那承诺似是远在烟水渺遥之处般地遥远,更似在他夜夜迷途忘返 的瑰梦里般地亲近。
然而胸口灼灼的烫热感惊醒了他,那种在看到她时便会无端端冒出来的悸动感,更 是在他的身体里四处流窜,他身体里的每一寸仿佛都因她而苏醒了,就连他从不知道的 情愫,也—一地被她所唤醒。
他可以想象到她那张小脸笑起来时将会有多么美丽,他可以想象到她那双柔荑是多 么地柔软细致……如果能够将她拥在怀里,那将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此想着想着,他 几乎要妒恨起其它能够那般欣赏她笑颜的寻芳客了。可是,她不过是个才见着两次面的 陌生女子而已,而且她还是个倚楼卖笑的艳妓,他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地在意?他为什么 会对她衍生出那么多地想望?
虽然她长得不像凝若笑那么地国色天香,可是她就是能牢牢地捉住他的每一个眼神 ,紧紧地吸引着他的神魂……不行不行,身上有那块该死的玉又不是她,还是办正事要 紧。但是……为什么一看到她,他不但觉得胸坎隐隐作痛,而且胸坎里的这颗心还扑通 扑通地狂跳不已?他不只有心动的感觉,还有种莫名的心痛,荑种仿佛自久远前,就已 经熟识了的痛楚。
凝若笑在他们俩俩交视、眼神纠缠不清时,从宫上邪的眼神里头大概了解了是怎么 一回事,也从小小的眼眸间察觉了她从未在小小身上见过的某种东西;她几乎可以在他 们两人之间,看到一根联系着他们两个、微微颤动的心弦。
“这是首情诗哪!”她笑意盈盈地拊掌,刻意要将这两个魂儿都飘至天外天的人唤 回来。“宫少爷,想不到你的名字这么诗情画意。小小,你说对不对?”
“我……”迷失在宫上邪眼神里片刻的小小,粉颊上漾起了两朵粉嫩的红晕,忙不 迭地转身,“我先出去了。”
宫上邪看着小小粉缎的罗裙,在她行走时漾成细碎的轻浪,朵朵的,像是粉嫩的涟 漪。
凝若笑在宫上邪的耳边用力地拍拍手,“宫少爷,人已经走了,你该回神了。”
宫上邪不惜不愿地将目送小小远去的眼光拉回。
“离我远一点。”他冷声提醒,不给面子地对欺靠过来的凝若笑下驱逐令,完全不 掩自己心里的反感嫌恶。
凝若笑对他那很厌的神色颇为讶异,随即美艳的脸庞上漾出了细细的浅笑。
“看来,你并非和他人一般专程是为我这花冠的头衔而来的。”天哪,她该不会是 碰上了个纯情男人吧?看来这个男人的来历和目的都需要好好考察一番。
宫上邪对于她的聪慧有些嘉许,“那你倒说说,我是为何而来?”
“她。”凝若笑不客气地指着小小离去的方向,“你为什么对她看得目不转睛?对 她又存着什么心思?”她从未看过一个男人出现那种眼神,而且也不曾看过在那眼底, 居然藏着那么深厚的情愫。
宫上邪也懒得和她迂回绕弯子,“她叫什么名字?”他一定得知道,这个将他的心 紧紧网罗住的女子是谁。
凝苦笑也很识趣,“她姓苗,闺名叫小小。”
“小小……”宫上邪反复地在口中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不知不觉地放柔软了。
“喂。”凝若笑伸手推推他,“你该不会像小小一样想起什么诗文来了吧?”
他唤在嘴边的芳名,切切地盘旋在他的耳际,每当他自四中唤出时,一道道柔柔缓 缓的暖流便从他的胸臆间通流而过。
凝若笑在他又要神游之际,像根冷针似地把他的神智戳醒。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寻芳客。说,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以她识人的经验来判断 ,这个男人无论是衣着、言行、气势,都与她所见过的男人不同,而男人们来到她这儿 ,要的也不过是在她身上找寻欢乐,而他,想要的人却不是她。
宫上邪冷冷地回了她一记,“这与你有关吗?”
“无关。”凝若笑耸着肩,“只不过摸清男人的底细,纯粹是我的私人兴趣。”
“把你的兴趣留给其它的男人,在下消受不起。”这种会勾人又会刺人的女人是只 蝎子,哪个男人被她刺到了哪个倒霉。
凝若笑却笑得很有把握,“你不得不消受,因为,你还得再来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愿不愿再来一回?”宫上邪沉默了半晌,这才发觉这个女人除了有 美貌之外,也有脑袋。”
“你愿的。”凝若笑扬高了小巧的下巴,“为了小小,我敢打赌,你绝对会再来。 ”要是她连这点也看不出来,那她这些年就白混了。
“你知道我为何会那样看她吗?”宫上邪两手坏着胸间,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探到 了他多少底。
“再明白不过。”凝若笑也学他双手环在胸前,站在他面前摆出了洞悉的神情,“ 你是不是对小小很挂情、很急动?想不想多靠近她一点,想不想多知道她一些?”
“既然你这么上道。……”宫上邪考虑了大半天后,挑着眉问这个可以听出弦外之 音的聪明女人,“一句话,帮不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