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季慎重地朝她伸出一指,“夫人,嫁到咱们段府,你首先得有一个概念。”
“什么概念?”急于知道一切的似印,紧窒着气息聆听。
“京里达官贵人们的妻小、侧室、宠妾……”杏季想了一会儿,又重新更正,“不 ,应该说只要是女人,大多都和我家大人都有过一腿。”
似印怔愕地拍桌站起,“什么?!”
杏季又缓缓地再加上未说完的话,“不过,都是那些女人自个儿送上门来的,大人 从不会主动去沾惹过那些女人。”
似印的心跳得又急又快,觉得脑中昏沉沉的,怎么也无法理清自己所听到的。她真 的不明白,如果段凌波不是存心去寻花问柳,那么那些爱慕着他的女人们,为什么要冒 着红杏出墙的风险来沾惹段凌波?这世上是没男人了吗?她们为什么非要段凌波不可?
她红着脸,几乎无法说出心底对那些女人的评语。
“没有的话,那些女人为什么那么……那么……”
“那么不知廉耻?”杏季淡淡接下她说不出口
的话。
似印低垂着头,“嗯。”
“唉。那些女人们一看到大人,就被迷得忘光了祖宗十八代,什么廉耻妇德也早扔 光了。”桃孟无奈地摆摆手,“就算大人不去招惹她们,咱们府里的围墙再高,那些爱 慕大人的女人们,也还是有办法爬进来。”都因他们有个魅力无怯挡的大人,害他们这 些下人都因他而不得不熟来筑墙工事。
柳仲也心有戚戚焉地点头,“没错,咱们这围墙已经翻修过不知多少回了,可是就 算我们再怎么盖高围墙,也阻挡不了那些前仆后继、如狼似虎的女人们。因此对于那些 老爱找大人的女人们,我们也只好尽量睁只眼闭只眼,当作没看见。”
“那些女人是瞎了眼吗?”似印愈听愈忍不住扬高了音量,“那个花心大萝卜到底 有哪一点好?那个来者不拒的男人真值得她们这么做吗?如此用情不专的男人,哪值得 她们这么付出?
“说萝卜萝卜就到。”眼尖的杏季,悄声地提醒众人他们谈论的男主角已经返抵家 门了,“咱们刚才说的某根萝卜回府了。”
“不只大人回来了,请各位注意前头右方的墙头上。”
桃孟也伸手指着另一个方向,“那儿又有个女人偷偷爬进来了。”
又有个女人?似印紧咬着唇瓣,感觉体内那道她辛苦压抑着的怒火,此刻已全然被 点燃。
其实她可以什么都不理会的,她大可对段凌波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去干 涉他的情曲、他的风月,可是进了他段家门的女人是她啊,是她这名明媒正娶的妻啊, 段凌波就算再怎么博爱,他也不能不顾她的感受。
他究竟知不知道,他这么做,简直就是直接踩在她的心版上,把她的心割出一道又 一道的血口?
那首一直存在她心头的诗句,此刻忽地在她的脑海中鲜明起来,仿佛在嘲笑着她。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她不愿被弃。
虽然她已经将一生交与至他的手上,虽然主动疏远他的人也是她,但她一点也不明 白男人与女人之间的情愫纠扯,为什么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再 是初时出阁时,那名毫无欲望、对情感毫无奢侈的女子,她只要一想到有其它的驾驾燕 燕徘徊在他的身边,她的胸口就像被一圈圈的紧绳束紧,不能呼吸。
她必须救救自己这份快要灭顶的心情。
“夫人?”柳仲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那张芳容,急急变换了数种错杂的颜色和神情。
似印倏地立身站起,一手抄起搁放在地上用来烹煮茶水的水壶,踩着坚定的步伐。 急急地朝那名胆敢偷溜进府里的女子走去。
桃孟跟在她的身旁边走边问:“夫人,你要上哪儿去?”
好端端的,她怎么突然变了个样?
似印走至催墨楼的尽头处,两眼冷冷她看着楼下那对正在喁喁私谈着爱语的情侣, 而后咪细了眼.提高了手中盛满热水的水壶。
“我要这里往后再也寸草不生,让那些女人再也不能来我家种萝!只要有她在这里 一日,那个段凌波就别想在家里偷腥。
桃孟还没消化完毕她所说的话,就看到似印将整壶的热水,对准了楼下的那一对男 女,兜头朝他们浇下。
“夫……夫人!来不及阻止她的桃孟被她吓白了一张脸。
从天而降的哗啦啦热水,顿时浇熄了花园里你侬我侬的两个人的欲火,似印满意地 将手中的水壶扔至一旁,唇边带着痛快的笑意倚在楼栏间,心情甚好地聆听着下方传来 的阵阵惨叫声。
“呀一——啊!”
“烫……好烫!”
杏季呐呐地掩着唇,“惨了,大人他……”要命,那可不是什么凉水,而是一壶货 真价实热腾腾的热水啊。
“快走,这里就交给夫人来处理。”眼见苗头不对,识相的柳仲忙拉着他们两个先 去避难。
似印丝毫不像他们那么紧张,反而款款地移动步伐有恃无恐地踱回房内,坐在桌前 细算着那个段凌波将会以多快的速度跑来向她算帐。
***
被人淋了满头满脸热水的段凌波,在送走跑来幽会的情人后,气冲冲地顶着湿淋淋 的发,果如似印所料在短时间内就杀来她的面前。
他一掌拍开她的房门;站在门边气喘吁吁地看着他那人未见面的妻子,正笑靥如花 地欣赏着他的狼狈相。
“那壶水还热呼吧?”似印一手撑着下领,笑吟吟她看着他眼中的怒火。
“你干的好事?”被烫得莫名其妙的段凌波,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狠,用一壶差点把 他给烫熟的热水来招呼他。
“对,就是我。”她落落大方地承认,并且先朝他兴师问罪,“那个女人是谁?”
“老实说……”段凌波诚实地搔着发,“我也不太清楚。”他哪知道那个摸黑爬进 来找他的女人是谁?
他只知道又是个投怀送抱的女人而已。
似印听了缓缓自口中吐出一长串评语,“不要脸、下贱、没人格、没情操。”
“你在说谁?不曾被女人这样骂过的段凌波,怀疑地看向四周。
她一手正正地指向他,“我在说你。”来路不明的女人他也要?他果然如柳仲所说 的一样,是只风流大骚猫。
段凌波嗅嗅空气中隐隐四散的气味,发觉他这个把他隔离很久的妻子,好象正散放 出某种叫醋意的东西,而这让刚淋过热水的他,心情实地变得非常好。
原来,她也不是没感觉的嘛。
他甩去发丝上的水珠,拉开湿透了的外衫露出结实的胸膛,而后像只优雅的大猫, 嘴边带着一抹轻佻的笑意,一步步地朝她走去。
“你想做什么?”在他光着上半身走向她时,似印红透了一张秀容,忙不迭地想离 开原地。
段凌波轻松地将想跑的她拉进怀里,在她耳边诱惑的低喃,“让你尝尝我的滋味, 免得你一个劲儿的在吃味。”
“不要脸!似印想也不想就回身赏了他一记清脆的巴掌。
抚着被她锋利的指尖抓出一道血痕的脸颊,段
凌波所有的热情瞬间被她熄灭,心火反而旺盛了起来。
“你这只泼猫……”她又打他?!故意让她几分,她还当真以为他是没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