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尧修却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是个连心都可以卖的人,你以为我会遵守什么承诺 ?”
“就算你不守信,但我们的契约还是会跟着你生生世世,不要说十世,就算是在十 世之后,一切也都不会改变。你不但永远都得不到你的心,你也将永远得不到她,只要 你活着一天,她将永远的为你而死!”眼看着庭园中异石迭起,巨大的石柱在自己身边 一根根的耸立着,原魔老人又惊又怒地提醒他。
战尧修笑着将手中的原魔剑直插在阵式中心,“用不着替我和她担心,因为我并不 打算活那么久,而我也不想再有什么生生世世,我会让我的轮回就在这一世永远的终结 ,往后,她也不会再为我而死。”
“你......”巨大的石阵在原魔剑一插入地表时,立即逼迫似地朝原魔老人靠拢, 将他压得四肢欲裂、无法喘息。
“你找错人做买卖了。”战尧修在石阵将他挤压得不能呼吸之前淡淡的提醒他,“ 如果你能投胎的话,下辈子,你可要看清楚你做买卖的对象,别以为你是魔我就斗不过 你。”
伏卧在屋檐暗处的段凌波,对眼前的情景两眼瞪得有如铜钤般大。
他小声的问着身边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云掠空,“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在看见了战尧修那种模样后,脑海几乎一片空白的云掠空呐呐地 点着头。
“他们在说什么伯约和原魔?”段凌波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下面那个老人会叫战尧 修为伯约,而战尧修也叫那个老人为原魔。
“不知道......”
知道阵内还有两人在偷窥的战尧修,一手抽出原魔剑解开阵式,在石阵消失无踪, 大地又恢复原样后转过身来,以鹰集般锐利的眼眸锁住他们其中一人。
“掠空!”
一听见他的叫唤,云掠空赶紧跃下屋檐,快速地来到他的面前。
战尧修一手指着奄奄一息的原魔老人,“处理掉他,将他的心刨出来,把他那颗石 头做的心给捏碎。”
“为什么?”云掠空骇然地抬首,“他己经快死了,何必要......”他不懂,一个 老人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他非要置那老人于此;还有,他在说什么石头心?
战尧修冷冷低哼,“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他和我们不同,他并不是人,若不刨出 他那颗石做的心,他永远也死不了。”受了再重的伤,这个原魔老人也能复原,不然他 怎能安然地活了五百年而不死?
“他不是人?”云掠空讶愕不已的看向地上那名本来还气息孱弱的老人,居然在转 眼间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而他的脸上还带着一抹邪气的笑。
“他是一只以食人魂魄和心而赖活了五百年的原魔。”战尧修边说边催促云掠空。
“你最好在他复原前赶快动手,倘若你不想让他留在世上为非作歹,就照我的话去 做。”
“我马上办。”云掠空看了眼前的异象,立即抽出掌中的火云剑转身走向原魔老人 。
“凌波。”交代完了云掠空,战尧修又朝远处的段凌波勾勾手指。
段凌波默然无语的立身站在他的面前。
战尧修眯细了眼,浑身散放着阵阵冷意,“今日你和掠空所看见、听见的一切,不 许泄漏出半个字。”
“是。”深知他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段凌波,想也不想的就点头。
“至于你们想杀的恪未央,她今儿个没办法眼你扪过招。想杀我的话尽管冲着我来 ,不许对她动手,否则下一次可别怪我将你们的心捏成粉碎。”战尧修淡淡地撂下话, 而后走至树下抱起仍不省人事的未央,动作轻柔的将她带进屋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处理完原魔老人的云掠空,站在段凌波的身旁,一 颗激动的心还没办法稳定下来。
段凌波冷静的问:“刚才,你看见他对那老人眼底的恨意了吗?”
“看见了。”
“不要再找战尧修和恪未央,也别管哪个皇子将会坐上皇位了。”冷汗悄悄滑下段 凌波的额际,“我们得快点查出战尧修到底是谁!”
战尧修两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静睡在床榻上的未央。
自从赶走了那些不速之客后,他就一直坐守在她的身畔,动容地看着这名又来到他 生命中的女子。
他轻轻将摘取来的昙花簪妥在地的发髻上,看着她人花相映、五百年来都相同的美 丽模样,以指尖温习着她那张深深刻在他心中的面容,以唇暖暖地吻过她一如以往温润 芳香的的唇瓣。
在这命运朝他进逼、时日无多的时刻,他得牢牢的记住眼前在灯火下姿容赛仙、婷 婷长驻他心里的小女人,因为,他不会再有下一世了,他将再也不能像其它人一样,可 在生命之火燃尽时,投身至轮回里,再重新回到这十里红尘。这一次,将会是他最后与 她相遇的一世。
就连孟婆汤也无法化去他每一世所存留的记忆。在看尽了无数的春去秋来、缘起缘 灭,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她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让他在等待了无数年后好不容易才又见到 ,有时,他真想不要再接近她,不要让他那颗无法控制的心将他的爱意说出口,就让她 这样平平淡淡、无风也无雨的好好过完一世。
可是心中想见她、想爱她的庞大力量却由不得他,每回,他的渴望都催促着他去接 近她,去与她短暂的相爱一场,他多么想与她做对疑心的凡间男女,相信着永恒不变的 诺言斯守到老,但每一回,他付出的爱,总是来不及等到她的响应,她就因为原魔的咒 语而无法避免的横死在他的面前。
如果世世都注定要失去她,他还能相信什么地久天长?他还能相信什么情可动天?
他们两人,早就再也回不去,回不去那个他们从未被迫分别的久远前了!而他,也 已经再也找不到那个为了不背叛他们的情爱,愿舍身代他一死的女子了......他还记得 ,当年司马懿在得不到她时,是多么狠心的在他面前将她举刀劈杀;他还记得,当年他 是如何痛彻心肺地搂着她的尸身,请求她再睁开双眸看他一眼,不要孤孤单单的留下他 一人......只是苍天听不见他的祈愿,没有人能够完成他的心愿,除了将心卖与原魔以 换取再见她一眼之外,他别无选择;但在后来的每一世里,他无时无刻都懊悔着他曾与 原魔做过那笔交易。
战尧修取出袖中的八卦玉,看着玉面上每一张凄悠望着他的女人,为自己每一次都 令她们死于非命的境过而深感歉疚。
他伸手一一抚过她们在玉面上的面容,“原谅我,是我的私心害了你们。”他再将 八卦玉另一面翻转过来,痛心地看着那个第一世为他而死,但脸上却依旧带着他最爱看 的笑容的女子。如果她和其它的女子一样有着那种凄然的表情就好了,她为何要笑得如 此开怀?她难道不知道是他用他的这双手,将她推进地狱裹,让她往后的生生世世都如 早凋的花朵般倾落凋萎的吗?
床上的未央动了动,睡意朦胧的抚着犹自隐隐作疼的背部,战尧修轻柔地将她倾转 过身,揭开她的衣衫,在明亮的灯火下看着那道在她美背上,五百年来都一直存在着的 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