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告诉我你不想活的理由。”亮王收拾起满腹的诧然,抬起一掌,要他先缓一缓 这个念头。
战尧修难忍地垂下眼睫,“只要我活着一世,我就永远也无法克制自己去爱未央, 既然我的爱注定会为她带来灭亡,那么,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这一世你们才刚开始,你就想结束?”这一世他和未央才相聚不多时,他就不等 结局,想彻底的结束这一切?
“无论经过几世,我和她的结局永远都会是相同。”早己心灰意冷的战尧修徐缓地 摇首,脸上泛着一抹无奈的苦笑,“你也知道,我早就不想继续待在轮回里痛苦一世又 一世,结束对我来说,反倒是一种解脱。”再也不要了,他再也无法任自己在地狱里继 续行走,这条孤独的不归路,他实在是走得好累好苦。
亮王看他那一脸似被伤得极重的模样:心房也不禁恻恻地动摇了起来,但对于这名 自始至终他都钟爱无比的手下,他又根本不想为他完成这种心愿。
他深深长叹,“真要我这么做?”照这小子固执的个性来看,要他改变心愿,恐怕 是件不可能的事。
“五百年来,我就只有这么一个愿望,我所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么一天。”这些年 来,他等着、盼着就只有这个,若不是为了当年他曾承诺过一定要将八阵图归还给亮王 ,他根本就不愿等到今天。
“不能改变初衷吗?”抱着一丝丝的期待,亮王还是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
“能改变我就不会选这条路了。”战尧修苍凉地笑着,“更何况,用十世来换她的 一生,这笔买卖够划算了。”
亮王头痛地抚着额!
“尧修......”为什么这个有着旷世聪明才智的人,在遇到了情字这当口,就变成 了一个不顾一切的傻子?
“欠你的,在我收回八阵图后就算还清了,欠她的,我要去还给她。”战尧修一点 也不管他的爱才惜才之心,自顾自的说完后就想马上入阵去救未央。
“你怎么还她?”亮王紧扣住他的肩头,语气不悦地朝他开训,“你明知道未央爱 着你,在她爱上你后你却要离开她,你要她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这一生,她是给了我她的爱,但你也明白,我不能再多给她一分,也不能再留下 来。”一想到要这样硬生生的与未央分别,战尧修的心就如刀割般地疼痛,可是身不由 己的他根本就没有让未央安稳活下去的能力啊。
亮王愈想愈恼,“既是这样,当初你为何又要去招惹她?”拐跑了未央的爱之后, 这小子就想调头走人?这未免也太自私自利过头了吧?亏他当初还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 ,他炮对不会对未央做什么。
战尧修紧握着双拳,怆痛尽写在眼底,“我知道我这么做很自私!但这是我最后的 一世了,我希望在我离开时,最少能够带走一些关于她的记忆。”
“你......”亮王简直被这个自私自利却又爱得难以开口的小子给打败。
“就让我任性一次吧。”战尧修央求地看进他的眼底,不想再和他继续在这边蘑菇 下去,只想能够尽快地赶至战场上,趁还来得及的时候救下未央。
亮王紧拧着眉心,本想狠下心来对他打回票,一抹狡思却偷愉地溜进他的脑海里, 让他一改原意,决定顺应他的请求。
他没好气地拍抚着战尧修的脑际,“每次你想任性,我哪一次没有笞应你?”
每次当这小子搬出一大堆大道理来时,他这个做师父的就算是再不愿,到最后还不 都顺着他的心意去做?
“我很快就会回来。”一得到他的这句话,战尧修立刻奔向帐外,招来坐骑直往山 脚下的阵图急驰。
亮王缓慢地踱至帐门前,看着他在雨丝中匆忙离去的身影,回想起之前他还是个冷 血无情的人,但在一听闻未央有难时,他隐藏了许久的本性就全跑了出来,这让亮王忍 不住在唇畔泛出一抹笑意。
“其实这五百年来,你变得不多嘛。”
第八章
像是要斩断漫天不断倾落的雨水般,通体红艳的女娲剑,以排山倒海之势横划而过 ,使得洛桑原地中的巨大石阵,在锐不可挡的剑气下一一倾倒。
身手稳健的司马拓拔在躲过未央狂扫而来的剑气后,冷不防地破石而出,纵跃至空 中举刀笔直地朝她劈砍而下。
未央不疾不徐地以剑尖挑起数石飞袭向他,并且在他的长刀砍至时扬剑回挡,在他 落地时以剑架住他的刀势,并与他各自运起最上乘的丹田内火在雨中对峙着。
司马拓拔激赏地朝她冷笑,“这一世,虽说你的功夫有长进了,但你真以为你能敌 得过我?”
“摆不平你这糟老头子,我就枉称奔战将军了。”未央分毫不让地将剑身压向他, 两脚也没空闲着,一心二用地转攻起他的下盘。
“你生生世世都注定要死在我的手里。”司马拓拔边说边使上了全力将长刀逼近她 的颈间,他以未央料想不到的速度抬腿化解掉她的攻势,并且准确地踢中她的脚跟,让 她重心不稳地趺落在地。
未央在刀锋划过她的颈间时惊险地偏闪而过,犹不及立身而起,司马拓拔高举着长 刀的身影便己立在她的面前。然而就在司马拓拔欲做最后一击时,脚下的土地却剧烈地 震动了起来,使得他站不稳脚步地趺坐在地。
“这是......”未央抬首看着四周原本竖立不动的石阵,在轰隆隆的声响下改变了 方位,移动成了另一个阵式,“八阵图动了?”
司马拓拔并不理会周遭的改变,趁着未央分心的空隙,拔刀一起,飞跃至她的面前 在她来不及举剑自御时,飕飕的刀风直朝着她的面容而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定立在未央的面前,一只大掌沉稳地握住司马拓拔奋尽全力的那一 刀,转手轻送,便让收不住势的司马拓拔脚步颠踬地晃退了好几步。
“你......”未央回过神来,难以相信这个随手就为她挡下一刀的人,会是她一直 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战尧修。
战尧修弯身拉起她,在确定她没有受伤后,不语地将她推至一旁。
司马拓拔心火狂烧地紧握住手中的长刀,“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战尧修缓慢地迎上他的眼瞳,“了结你我之间的恩怨。”
“你永远都是个输家,”司马拓拔当下放弃了未央这个目标,转而攻向世世都与他 争夺的战尧修。
战尧修不以为然地挑着眉,两手背在身后,步履如风地闪过袭来的每一刀,同时冷 眼淡看着己是满头花发的司马拓拔气喘吁吁地追索着他的脚步。这个司马拓拔,还以为 他是五百年前的那个胜不了他的姜维吗?除去年龄上的优势不说,他早就不再是当年的 输家了,这五百年来,随着生生世世的到来,在他身上所累积深藏着的,可不只有那挥 不去的伤痛记忆,他还拥有百年来天下一等一的高手所传授不忘的功夫。
无论怎么使力用劲,刀尖都碰不到战尧修分毫,司马拓拔怒红了一双眼,在加快了 步伐时边间向战尧修,“每次我杀她的时候,你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