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沉默了许久,才细声的启口,“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被亮王收养。”
“亮王他......待你好吗?”战尧修柔柔地抚顺着她的长发,看着她的眼眸,显得 十分专注。
她轻点着头,“他待我如子如友。”
“只因他收养你又待你不错,所以你就对他忠心耿耿?”战尧修轻执起她的两腕, “如果他要你一辈子都把这具铐锁挂在手上,你愿意吗?”
未央立即又疑心四起,“你怎么知道是他给我的铐锁?”这件事除了她和亮王之外 ,从没有人知晓,他怎么可能知道?
“我是个很会猜谜的男人。”战尧修轻弹她的俏鼻,带笑地把话敷衍而过。
“你问够了没有?”未央不满地挥开他的手,将脸孔逼近他,“你还没告诉我,你 和亮王是何种关系?”
“我和他是旧识。”战尧修一点也不介意她那冰冷的脸孔,反而还很高兴她会主动 的靠他这么近。
“皇家中人会和你这年轻的朝臣是旧识?”愈听就愈觉得他在骗人,他的话里,到 底有几分是真,又有几分是假?
“若干年前,他曾有恩于我,且有托于我。”他转首看向流水潺潺的河面笑意淡淡 地说着。
“这是你疯言疯语,还是实话?”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但他说的,却又让人 很难置信。
战尧修不介意的耸耸肩,“信不信由你。”
本来还想追问下去的未央,在开口之前,突然发现河面上水流的波纹改变了方向, 而河里的鱼儿也逃散无踪,她立刻静下心来细听耳边所有的细微声响,而后马上拉起战 尧修,将他抵按在柳树上。
“未央。”被美女这么压着,战尧修很享受地咧开了嘴,“你今天好热情哪。”
“有人来了。”未央在转眼间即处于备战状态,一双美眸紧盯着对岸高及至腰深的 草丛。
战尧修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什么人?”
“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未央一手不着痕迹的按着女娲剑,一手将他护得紧紧的。
草丛霎时被数道剑气给劈散,数名黑衣男子在青绿的草屑飞向天际时,以快捷又高 明的轻功,点踩着水面直朝着他们奔来。
战尧修凉凉的问她,“这下怎么办?”
“躲好,待在这裹别乱动。”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未央马上将他拖至柳树后,并且 立刻抽出女娲剑去对付那些可能是冲着他来的人。
渡河的黑衣男子们尚未登及河岸,一抹扛色的影子已朝他们正面迎来,以更高强的 轻功直接就在河面上与他们兵刃交错起来。
未央面无表情地挥转着手中的女娲剑,一剑一剑拦下想往战尧修躲藏方向去的黑衣 人,同时也在心底讶然不巳,想不到亮王所说的话竟然这么快成真,确实有人要取战尧 修的性命。
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安危的战尧修,静倚着柳树,神情渺远地看着在河面上舞剑退敌 的未央,她那在水面上的红色身影,就像是一只美丽的红色彩蝶,在水光交映间翩翩飞 舞,令他恩绪悠悠地回想起约莫在百年前,他的生命里,也曾有过这样一名总是为他翩 翩起舞的女子。
望着她,那名他一直想要珍藏在掌心里,却从未来得及留住的女子,仿佛又在他的 眼前重生了。
不多时,武艺高强的未央己将来者尽数击退,并且迫不及待地飞奔回战尧修的身边 ,想看看他有没有被波及,或是在她不留神时被他人所伤。但就在她来到他的面前时, 却差点没被这个男人给愣掉了下颔。
“唉。”战尧修边收拾着钓竿边叹息,“不速之客都把鱼儿吓跑了。看来,今天不 是个钓鱼的好日子。”
未央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悠哉的模样。大白日的,有一票刺客闯进他的领地范围想要 行刺他,而他老兄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但嘴裹说得云淡风轻的,还一脸的不在 乎,好象这种场面是家常便饭似的......他这个人,就只会担心钓不到鱼而已?
她没好气地按着眉心问:“刚才想来杀你的人是谁?”看他那么习以为常的样子, 他一定知道想杀他的人是谁。
“大概又是司马相国的人吧。”战尧修偏头想了想,对司马相国手下们的招牌制服 已经相当眼熟。
“司马相国的人常这么做?”她真不懂,他这百无一用的书生,是怎么结上司马相 国这种仇家的?
战尧修也很无奈地搔搔发,“可能是他一天不派人来找我玩玩,他便会觉得日子过 得不痛快。”
“司马相国手下高手如云,你是怎么活到今天还没死的?”今天若是没有她在场, 他可能早就向阎王报到了,他以往是怎么避过这些死劫的?
战尧修桃挑而眉,“运气好喽。”
未央冷冷地泼了他一盆冷水,“普通人对上了司马相国的杀手,运气不可能会好到 现在。”
“现在我有你这万夫莫敌的奔战将军,我相信往后我的运气会更好。”战尧修拍着 她的肩头继续与她鸡同鸭讲,就是想四雨拨千金的把这个话题带过。
未央不禁开始在心底预估往后还会有多少人来找他,像她今天才刚来报到,就遇上 了一票司马相国的人,谁知道往后还会来什么人?
“你在朝中得罪过几个人?”她干脆请他列个名单出来。
战尧修的表情却显得很为难,“恐怕一时也数不清。”
“进屋去。”未央翻了翻白眼,赶忙推着他进宅子襄,免得又有不速之客来找他, “往后你少在外头抛头露面,而且没有我在你的身边,你不许一个人随意行走。”
“是是是。”被人推着走的战尧修极力忍下满肚的笑意,很配合地被她推着走,但 没走几步,他却又动作快速地回过头来。
“未央。”他不动声色地伸手在她的肩头拂过,而后将手掌甩向一旁柳树的方向。
“嗯?”未央不明所以地盯着他怪异的举动。
他含笑地向她叮咛,“虽然每日来拜访我的这类客人有很多,但请你在担心我的安 危之余,自己也要小心招待他们。”
“什么意思......”未央愣愣地站在原地,想着这回他又是在说些什么哑谜,而战 尧修早已扛着钓竿先她一步回到宅子里去了。
就在未央也想跟着他进屋时,一道金光却流泄过她的眼角,她定眼看去,数根细缕 致命的暗器直插在树干上,因阳光而闪闪发亮,而那暗器所在的地方,正是战尧修伸手 挥去的方向。
第三章
清晨的曙光丝丝透过窗棂,早起的黄莺也在枝头嘹亮的啼唱着,长年处在太极殿, 从没享受过如此静谧清晨的未央,在啾啾鸟鸣声中,不但没有感到心情愉悦,而在她眼 睫下浅布的黑影,也说明了她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未央无神地望着又出现在她桌上,一到天明时分就开始凋零的昙花,再一次对自己 错失与那名赠花人相会的机会懊恼不己。
从她住进战尧修的府郎后每天的夜半,总有人将盛开的昙花偷偷放进她的房里来。 每次她强撑着精神不睡,想揪出赠花者是何人,但这些昙花总是在她一个不留神,或是 在她眨眼的片刻间,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伸手抚着每到清晨就开始凋萎的花瓣,感觉那如丝如滑的髑觉,轻轻巧巧地滑过 她的指心,就好象是......某个人的吻,也是那般地柔细如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