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感觉,同事。”她边啜香茗边说。
“又是一个病因,而且是百分之百会使你发病的原因。”他一手抓着浓密的发,一手沉痛的振笔疾书。
“你问完了吗?”喝完茶后,她想洗澡再做晚饭。
才问出一些就想跑?他心底还有一箩筐的问题可以囤积起来放到仓库,他一定要问完。
他试着挑出比较头痛的,“先回答我两个问题,第一,为什么你会被抛弃了六次?”今天他刚听到这消息时,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是我抛弃了男人六次。”她很讲原则的不肯称为“被甩”。
“原因?”谁管她是甩人还是被甩?他要知道她是怎么有六个未婚夫,然后又都解除了婚约。
她托腮沉思许久,然后告诉他。“遇人不淑。”
“这个病因够严重。”他无奈的下笔。
她轻耸香肩,“我觉得还好,已经习惯了。”世上的坏男人比好男人多,她只是刚好捡到六个坏男人而已。
碇辛晨很想呕出血,“习惯?你的病情加重了。”能被人抛弃成习惯?她已经病得该住进加护病房。
“常解除婚的,要我不习惯很难,换成你久了也会习惯。”她以过来人的身分对他微笑。
他拚命摇头,“这种事我不想习惯,来,还有一个,今天他们说又是你的室友抢走你的未婚夫,请你解释一下。”到底什么叫“又是你的室友”?
她轻吐着小巧的舌,“喔,因为每一个来向我租屋的室友,到最后都成了我未婚夫新一任的未婚妻。”
“每……每一个?”他又哇啦啦的大叫。
“机率很高是不是?”她的俏脸上也有一丝疑惑。
“你的病情太严重了!”她是认了霉神做亲戚呀?每一个做她室友的女人都跟她抢!
“只是凑巧。”她眨着无辜的眼,兴趣缺缺的看他发疯。
他低声的吼:“天底下没那么多凑巧,这个叫灾难!”
“我想,我只是不知道她们都有抢别人未婚夫的习惯。”下次她再找室友时会先调查清楚。
“感情失调又加上连续挫折……”他死瞪着她不在意的俏脸,下笔的力道愈来愈重。
“我不觉得挫折。”她被瞪得很委屈。
他重重叹气,只好再换另一个问题。
“你每天的工作都像今天这么繁忙?”他今天跟着她跑来跑去,又是公司又是法院又是客户家,拖拖拉拉到快七点才能回家。
“大维一直让我接案子,这个月我的行程已经被排满了。”她用手指数着,发现手指头不够用。
“没有休息的时间?”他已经问得很茫然。
“休息的时候我要研究下一个案子,快点问,我等一下还要工作!”她不耐的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又一个,标准的劳累过度。”他一手压着她的额,一手写着她的症状。
“但大维给我的薪资很合理,我是小富婆!”扭不过他的压制,她不甘的被他定在长椅上。
“你一个人独居多久了?”他在写下一长串症状后,开始调查她的生活情形。
“有十年了吧,那些室友来来去去,像候鸟一样,所以我和她们都没什么感情,我习惯了一个人。”
“要命!你还有孤独症!”他又是一阵闷吼。
“我没时间孤独,我还没看明天要开庭的案子,你快点问完啦!”她已经按捺不住性子,她今晚可不想开夜车。
“除了那四个同事,你在这个城市还有没有其它朋友?”他脸色阴阴的,黯然又阴淡。
“没有。”她一开口又让他的脸像被泼了一盆墨汁。
“太惨了,疏离的人际关系。”他苦哈哈的写着。
“我的人缘很好。”
“工作外,有人能陪你聊天、分享、与你谈心解闷,或者你有什么娱乐以及喜好吗?”他不再对她有期望,边写问题时顺便帮她写答案。
“没有。”答案果然和他所写的相同。
“孤僻又离群,小蝶,你的病情很不乐观。”这种情形,算病危了。
“我有问题或疑难杂症时,可以跟那四个同事商量。”她哪里孤僻了?每天要和许多人大战,还要被他纠缠。
“你的父母吗?工作不顺,爱情失败,没有朋友,那她应该还有可以诉苦的爸妈吧!
“都过世了。”她又浇熄他的希望。
“没有亲情的滋润?”他失魂落魄的问:“你有没有其它的家人”
“没有。”她一开口就再让他的心跌到谷底。
碇辛晨挫败得掉下椅子,趴着唏嘘长叹。
“天哪……”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集不幸于一身的女人?
“喂,我怎么会觉得你的表情比我还像病人?”现下沮丧的人好象是他,而不是被当成病人的她。
他抬起绝望的脸。“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不幸?”
“我怎么不觉得?”她反而瞪大了眼,觉得很好奇。
没家人、没亲友、没爱人,以前的爱人跟人走了,而爱人的老婆是她同事,每任室友是专抢她未婚夫的人,每天工作得像只老牛,对人没特殊情感又习惯孤独,加上经常性的感情挫折,没娱乐、没地方跑,而她还一点感觉也没有。
碇辛晨跳起来指着上头大吼大叫:“他们故意整我!他们一定是故意整我!”把他踢给这种女人,分明是要他回不去!
“你在吼什么?”她有点怕怕的问他在疯什么。
叫完了满肚的委屈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垂下头悲叹。“自怜。”
“那你还要不要继续做研究报告和治疗?”她边说边想溜下椅子。
他一手将她拎回原位。“我这个报告做得出来,但是,要在短时间内解决你的不幸很难,太难了。”
“好奇怪,你有体温脉搏,也有呼吸。”她握着他的手,手心传来的感觉使她纳闷。
“我还没死透。”他有暂时性的身体,这就是不死不活的定义。
她把玩着他的大掌问:“你诊察完了吗?需不需要开药方?”
“我还想不出该怎么治你的重病。”生平第一之遇上这种无药可医的病人,才知道他的医术实在不够高明。
“治不了你可以先医自己,你今天说你也生病了。”她把他的手掌接回他的胸前。
“但我的病因出在你身上。”她的病好不了,他要怎么医自己?
“我?”她白细的皓指转指向自己的鼻尖。
他爱怜的抚着她的脸庞。“就是你,我因你而染病。”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在没被她吸引之前先知道她的底细,可是现在,好象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如果他回不去的话……
“你被我传染了?你被人抛弃了六次吗?”她惊吓得紧捉住他的手。
他决定臣服命运的安排,低首捧住她细致的小脸,壮士断腕的告诉她,“没有,可是我要亲自终结你把男人甩掉的命运。”
她被他突然欺近的脸庞怔楞了一会儿,张口一吸,纯男性化的气息扑鼻而来,缭绕着她的心房,怪异的情愫突然滋长。
佳人的粉颊立刻飞上两朵娇怯的红云。
“我要成为你的最后一任男朋友。”他的手指轻刮着她的睑,以坚强的意志柔声的说进她的耳里和心底。
“你?一个游魂?”她臊红着脸连忙退避三舍,而他付诸行动坐上她的躺椅,以高大的身材优势将她因在怀里。
他自信的在她耳边再附上一句:“而且,我绝对不让你把我甩掉。”
第四章
“我今天要上法庭,这案子对公司很重要,你不要跟来。”宋小蝶两手扠着腰,义正词严的警告这个又跟来上班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