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爹居然躲在外头,把经纪人留在屋内抵挡她的怒气。
“死──老──头!”晓冬放开花袭人,准备执行家法,修理那个贪生怕死的赔钱老爹。
“晓冬,你冷静点!”花袭人连忙拖抱住复仇女,阻止天伦惨剧发生。
“放手,我就是太过纵容他才让他无法无天的惹事招祸,他已经不止一次赔光我辛辛苦苦替他存的养老金,这次我一定要纠正他这个坏习惯,不然以后我嫁人时岂不是要带他过去当嫁妆?”晓冬气恼的想扳开花袭人的箝制,但花袭人却死拉着她不放。
“晓冬,他不是存心的,谁也不能预测店铺会赔钱,这次就算了啦!”花袭人谆谆劝谏。
“很好,耍大牌是吗?又要我出面,而他还是学不会对自己做的事负责?叫他自己想办法还钱,他爱花钱我就让他花得刻骨铭心,他闯的祸由他自己去收拾,本姑娘绝不出半毛钱替他还债!”晓冬吃了秤坨,决心与亲爹割袍断义,让程可夫这株温室娇花独自面对现实世界的凄风苦雨,她这个护花人挂冠求去也!“我们会饿死。”与程可夫唇齿相依的花经纪人立即有了唇亡齿寒的领悟。
“最起码我不会,而你和他就很难说了。”晓冬盘手拢胸,凉凉的等着看两名知名人士遭殃,她这个寻常老百姓既不惧风刮,也不怕雨淋。
“晓冬,你要弃我而去吗?做错事乱花钱的不是我啊!”花袭人委委屈屈的哭调好不嫌人热泪。
只可惜程大姑娘不吃这套。
“你算从犯,他要是不去赚皮肉钱你和他就等着跑路,记得跑快点,现在讨债的苦主追人的脚步可勤快了,我会替你们送行的,你保重,拜拜!”晓冬挥挥衣袖,献上祝福,准备和他们分道扬镳。
花袭人连忙拉住她,陪笑道:“帮帮忙啦!你不借钱也没关系,你去求那个王牌大制作找我们演戏好不好?你爹只肯演他制作的戏,而大制作最近又不肯做生意,你去同他说说,也许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到头来,与程可夫同为一丘之貉的花袭人还是把烂摊子推给她。
“与我无关,那是你的工作。”晓冬拒绝一同搅和那池又污又臭的春水。
花经纪人在惊觉大江东去光复无望后,抽抽噎噎的哭成泪人儿,旱季转眼变成雨季,而办公室里的另一名女性反而成了水灾的肇事者。
“小花,上了年纪还这样哭很难看也!”面恶心善的晓冬忙不迭地找来一盒面纸堵住决堤的长江。
“你……你不帮我,呜……呜……”花袭人声泪俱下的指控。
“我不帮的是那老头。”晓冬奉上一叠面纸,再三叹气。
“我与他是生命共同体,你不帮他就是断我的前程财路。”花袭人愈哭愈凶。
“那就和他拆伙嘛!再找一个名气比他响亮的大明星来经营不就好了?”面纸全数告罄,晓冬只好捐献出上衣赈灾。
“我……我这辈子赖定他了……”
这句话好象有点暧昧,很值得玩味哟!晓冬霍然停止替伊人拭泪的动作,重新思考整个事件的起始缘由。
难不成……她那个天才老爹终于想立业成家了?而花经纪人是她老爹的现成人选?不会吧?“小花,你什么时候和我老爹勾搭……不,交往了?”晓冬抬起花经纪人哭花的脸,询问这名极有可能是她未来姻亲的女人。
“你说什么?”花袭人吸吸鼻子,满头雾水。
“你说的赖定他,是指你愿意自我牺牲接收我老爹,以后绑在一起?”晓冬一改凶神恶煞似的眉目,笑容甜得可以滴出蜜来。
“是……对呀!”从她接任程可夫经纪人一职以来,她不就一直都很牺牲吗?每天一起工作当然是绑在一起。花袭人觉得晓冬这个问题好象有点多余。
“不反悔?”最好先讲清楚,免得跑了个这么伟大的后母她可就亏大了。
“我有得选择吗?”花袭人的懊悔早已无法形容,她很早以前就认命了呀!“小花,我突然觉得我们有必要再谈谈关于我老爹欠人一屁股债这件事。”只要能出清那个亏本老爹,晓冬愿意做任何事。“你愿意伸出援手救我们?”花袭人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随便哭一哭就有救星了?“自家人嘛!应该的,应该的。”晓冬谄媚得有如当朝贪官污吏,点头如捣蒜。
虽然搞不清楚状况,但善于把握时机的花袭人马上恢复经纪人本色。
“那好,你替我去找那个王牌制作。”花袭人的眼泪当下收拾得干干净净,拿起随身的皮包重新扑上胭脂水粉。
“那个家伙有多难缠?就连你亲自出马也不行?”以缠功出名的花大经纪人居然也有办不成的事?晓冬不自觉地提高警觉。
“我已经被挡在门外,吃了无数次闭门羹了。”花袭人哀怨地说。
“这么大牌?给他一笔钱不就可以让他乖乖点头了?天底下哪个人不爱钱?”
晓冬提供低三下四的土方。
“有,他就是。”花袭人更沮丧了。
“啥?”这倒有点出乎意料,陶渊明又再世为人了?“这名制作人非常、非常地不爱钱,甚至可以说是痛恨,因此利诱这招对他完全无效,他还说如果我再去烦他,也许他会连人带钱地轰我出门,还附赠一笔款子免得我再去骚扰。”花袭人第一次觉得自己像只害虫,三番两次的被驱逐出境,丢人丢到别人家门口去了。
“小花,你说他叫什么来着?”晓冬不悦的蹙起眉心,这个制作人实在有点欺人太甚。
“欧阳峰。”
“哦?西毒投胎的?”她撇撇嘴。
“说他是西毒一点也不过分,这号毒物嘴巴真是毒死人了,你知道我的口才不好,与他屡次交手都占下风,因此特地商请你出面对阵。”花袭人充满希望的对她眨眨眼。
意思是说她舌粲莲花就是了?晓冬闷闷地接下花经纪人话里的损意:“就算我肯去,他也不见得肯出马,你认为我长得很像保证书吗?”
“不,我有把握你一定办得成。”花袭人乐观无比。
“理由?”她不太明白。
“因为你非常、非常地爱钱,所以你一定能马到成功。”花袭人拍拍晓冬的脑壳,激励这匹有希望成为万能经纪人的千里马,她和程可夫的将来就靠晓冬了。
晓冬倒没因她灌的迷汤而晕头转向、喜上眉梢,相反的,她有种被联手陷害的不好预感。
室内的空调吹出阵阵冷风,令她打了个寒颤,晓冬静下心来反复思考,开始怀疑她老爹是有预谋地指名这名大牌制作,让她前去跳火坑;而为了他与花袭人,这个火坑她还跳得心甘情愿……她不禁仔细揣想自己究竟答应了什么祸事。
不知为何,她开始有点后悔。
***顶着入夏以来最高温的太阳,晓冬站在一栋商业大楼前,突然有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叹。
从这栋大楼外观华丽的门口至大厅,挤满了黑压压的人潮,艳阳底下,一大群衣着光鲜的人士整齐有序的排在管理室前“挂号”。
管理室前挂着一面斗大的告示牌──与六楼欧阳先生有约者,请在此等候。
晓冬拉低了太阳眼镜,无语的远眺排在她前头为数壮观的人群。
天哪!活像朝天宫的进香团,这群人真的都是来见欧阳峰的吗?根据目测,以队伍的长度排到她时太阳都下山了,而欧阳大牌也都收工回家了,她若是有耐心夜以继日的排下去,也许明早能轮到她晋见圣上,然后五分钟内如同其它阵亡同志被打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