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揉酸涩的肩头,“我给她喝了一杯酒。”
“只有一杯?’正拿着湿毛巾帮迦蓝擦脸的文蔚,有些意外地回首。
“嗯。”只想回家睡觉的霍飞卿,朝她们俩挥挥手,“人我已经送到了,晚安。”
当他跨步离开二楼的客厅后,一直处于沉思状态的叶豆蔻,突地一骨碌站起,飞快地跑下楼去追人。
“豆蔻?”文蔚愣瞪着她的背影,不一会儿,在有些了解她的心思后,也跟着匆匆追下楼。
“等等……”赶在他上车前追上他的叶豆蔻,对他直挥着手留人。
“还有事?”正准备坐进车里的霍飞卿,意外地看着这两个把迦蓝弃之不顾的女人。
叶豆蔻只想理清这点,“你真的只让她喝了一杯而已?”迦蓝治了那么多年的失眠症,会因一杯酒而治愈?
“没错。”他点点头。
文蔚也小心翼翼地求证,“这样她就睡着了?”怪不得前阵子老看迦蓝带了瓶瓶罐罐到公司去喝。
“对。”有些不耐烦的他开始打起哈欠。
发言简短的审问到此为止,两个同住了多年深有默契的女人,互看了对方一眼后,随即整齐地转首看向他。
“你们……”嗅到图谋气味的霍飞卿,不怀期待地拉长了音调,“那个眼神是代表什么意思?”
“霍大牙医。”叶豆蔻首先一改对他防备的前态,笑意可掬地一手搭上他的肩。
“嗯哼?”怎么她们愈看愈像是夜半出没的黄鼠狼?
“有空聊聊吗?”文蔚也将先前对他的偏见和不友善,全都暂时扔到垃圾筒里,相当热络地搭上另一边的肩头。
人情密云突地罩顶的他,不安地吐出拒绝,“这么晚,不方便吧?”
“不。”她们异口同声地应着,“很方便,太方便了。”
* * *
“昨天我不是已经拒绝你姊了吗?”才刚上班腹内火药就连环爆炸的霍飞卿,摆着一脸恶相直冲着又来找他麻烦的不速之客。
“拒绝我姊什么?”再次出现在酒吧内的迦蓝,心情愉快地坐在高脚椅上晃着修长的美腿。
他恶声恶气地吼向她,“再当你的保母!”两个叶氏姊妹,外加一个文蔚,就是害得他昨晚严重失眠的主因。
也不知道叶豆蔻究竟在想些什么,妹妹被人扛到她家,她不但不找自己的妹妹兴师问罪,反而遗像在推销灾难似的,巴不得能快点把那个小妮子塞给别人照顾,说什么以后那个小朋友要是又喝醉了,就不必那么麻烦的扛到她家去,他只要直接把小朋友扛回自家就行了,文蔚甚至还建议他干脆多收个房客,让这个专找他麻烦的小醉鬼直接住在他家。
当时他因此而沉默了许久。
后来,发现在场的成年人中,似乎有两个都没把理智带出来后,已经被骚扰够的他,当场义正辞严地拒绝她们的提议,并顺道给她们上了一堂女性自身安全的课程,痛痛快快地骂了那两个不顾迦蓝安危,还把她托给陌生人的姊姊们一顿。然后,他就马上换来了一顿警告。
她们说,她们一向都是很相信他的人格的,当然,也很放心把自家妹妹交给他照料,但,要是她们发现迦蓝少了一根头发,那么他就准备明白,什么叫作女人的可怕。
别闹了,完全讨不到半点好处,碰了一根手指头就等着被追杀,还要他不顾荣辱的照顾一个跟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这种事他当然要拒绝。
他偏抖着眉峰,“为什么你又出现在我这里?”—天亮后,那两个女人没有把他的声明转告她吗?
已经对他的恶相习以为常的迦蓝,丝毫没把他的恫暍看在眼里。
她伸了个懒腰,“我不是来骚扰你的,今天我是来应征服务生的。”有过昨晚被拒绝的教训后,这回她为求一杯琼浆玉液,可说是下足了工本。
他两手环着胸打回票,“不欢迎。”
“等等。”然而杵在一边旁听了许久的段树人,却开口泼了他一盆冷水,“老板准了,她今天就开始上班。”难得老板愿意让素来阳盛阴衰的月光酒吧招收新血轮,看来这个小醉鬼跟老板好像也有些交情。
霍飞卿险些被呛到,“什么?”
“这里没有女性员工的制服,所以你暂时先穿这件。”段树人边说边把老板指定的衣服交给她,并将她推向休息室的门口,要她先去换衣服,“换完了衣服,就去帮小高打扫外场。”
“好。”心情万里晴空的迦蓝,蹦蹦跳跳地甩着长长的马尾进去换衣服。
“她才二十耶,为什么尹书亚让她在这里工作?”心情无比黑暗的霍飞卿,则是磨牙霍霍地一把拉过段树人的衣领。
“二十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段树人少见多怪地瞥他一眼,而后又摆出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样对他摊摊两掌,“还有,老板在听完她所要求的那种薪水后,哪有可能不答应她?”
“薪水?”霍飞卿揽着眉心,怎么也想不出她到底是如何打动尹书亚的,“她要求多少?”她该不会直接告诉尹书亚,她愿意用童工,或是工读生的价钱吧?
段树人兴灾乐祸地朝他伸出一指,“打佯后,由霍飞卿所调的酒一杯。”
当下哑口无言的霍飞卿,只能呆呆瞪着那只仿佛也在嘲笑他的手指头。
段树人感慨地拍拍他的肩,“现在可以理解了吧?”那个小妮子的长相,一看就是个标准的少男杀手,更何况拍了不少广告的她还满有名气的,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尹书亚怎么可能不做?
站在原地呆愣的霍飞卿,下一刻,神智全都在那个刚换好衣服走出来的迦蓝身上醒来。
“等一下!”他用力指向她那短得不能再短的短裤,和她那露出一截小蛮腰的无袖上衣,“你给她穿这种衣服?”
暴露,暴露,除了暴露还是暴露,那个小妮子平常随便穿穿就够会吸引一些苍蝇蚊子了,再让她在这种地方穿成这样,是想找他的麻烦吗?
段树人缓缓地咧出—抹邪恶的笑,(那是老板指定的。”
那个早该下第二十层地狱的尹书亚……霍飞卿头痛万分地拧着眉心,实在是不太愿意去想像,今晚在开店后,他到底得帮那个小妮子赶跑几匹色狼,才能让她安全下班。
“对了。”想起还有一件事没交代的段树人,边穿起制服边告诉他,一老板刚才有打电话过来,他要我转告你。”
“转告什么?”
“他说,那个美少女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段树人笑咪眯地搭着他的肩,一手指向正在外场扫地的迦蓝。
他面无表情地问:“我是不是就准备知道什么叫男人的可怕?”
“咦?你都知道嘛。”这么有默契?
霍飞卿翻了翻白眼。
“开店罗!”已经和迦蓝一块把外场整理好的高居正,兴高采烈地站在门口宣布布。
如果他的心情也能像高居正这么好就好了,霍飞卿阴沉地瞪着站在外场,正仰首一句句聆听高居正指示的迦蓝,在盯审了她那模特儿般的长腿,和那玲珑有致的身材许久后,他敢肯定,从这一刻开始,他的麻烦恐将如滚雪球般,愈滚愈大,也愈滚愈多。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向来都是超级神准的。
开店后不过两个小时,就已经必须挂出客满牌子的月光酒吧,在这晚,男性酒客的人数,远远超出往常他所吸引来的女性酒客人数,就只因为,他们这里的某个服务生的脸蛋,刚好,就跟路口大型看板上的广告模特儿长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