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封神四十六年正月,洪钟扩雪声中,即将续接帝位的太子卧桑,于策妃之日弃位远渡东瀛,俄顷间,天朝群龙无首,宫变遂至。
宫变后,陷于政乱隐忧之际,皇帝迟不发诏宣揭继位储君,以致太子储位空悬,于是,龙诞九子,九子中余八皇子们,纷纷竞相而起,皆意欲逐鹿束官执鼎策国。
风起云涌的波涛间,史家默默隐身幕后,备好一笼熏香,摊开簇新的卷策、备好笔墨,在烛火下,将那些素来隐于汪洋中的八条蛟龙,二摊开细看与端究,就不知,在滔滔的历史沧浪下,取代过往英雄豪杰的八皇子中,谁终将跃登于顶。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第一章
“宫变?”乍听消息的皇八子寰王野焰,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
“没错,太子在大婚当日弃位了。”军师冷沧浪坐在椅内,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已看过不下十回的密函。
远在天朝边陲,长年成守西戎地域的雄狮大军,在今日来自京兆的密使乘着快驹进入中军大营,带来京兆宫变的消息后,代领兵出营的野焰接因的冷沧浪,便十万火急地召齐军中的参谋与寰王旗下的门客,紧急要他们展开应对的商议,并派人出营把野焰给叫回营中处理这个措手不及的大问题。
听得一愣一愣,作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的野焰,实在很难相信全朝拥戴的太子卧桑,会在即将接下帝位的这个时候突然弃位,更不明白卧桑会不顾国祚与百姓,就这么抛下所有人期望的原因。
那么多人看着卧桑,反倒让卧桑一声不响的暗度到东瀛去?难道都没有人在事前看出卧桑想弃位的心态,所以才会没人能够撋得住他的这个决定?而卧桑,掌国那么多年来,英明如他,不可能会不知道他的充位会引发什么后果,他怎可以不顾大局就这么一走了之,陷整个天朝于可能爆发政乱的隐忧中?
〔老大他怎会?〕野焰抚着额,〔这事发生多久了?〕西戎地处偏远,只怕消息传来这,事倩都已过了一段时日。
冷沧浪叹了口气,〔东内动员了上百名驾部郎中,快马日夜兼程的走了十多日是,这才把消息送到咱们手上。〕位在远处就是有这个坏处,再新的消息,等传到他们这都变成旧闻了。
〔东内有办法将太子追回来吗?〕也许事情还来得及补救,只要能追回可能维持一朝平衡的卧桑,那么就还有一线希望。
〔追不上也追不回来〕冷沧浪把信函一扔,无奈地摊摊两掌,〔圣上也下令不必追了。〕一时无法消化这消息的野焰,颇受打击地顿坐在椅上,这时帐子被一名急走入内的男子掀起。
〔第二批密使到了吗?现在朝中局势如何?〕冷沧浪拉开身旁的坐椅,边问边倒了盏茶给军中第三灵魂人物花间佐右卫。
“刚走。”花间佐擦着额上的汗,“朝中情况还算好,没有朝臣们先前预估一触即发的迹象,目前是由东西南三内联合制衡。”
“我父皇打算拟谁为下一任太子?”恢复神智的野焰深吸口气,重新振作起精神来面对已经来到的风雨。
〔这…:”花间佐顿了顿,“很难说。”
他微眯着眼眸,“什么意思..”太子一弃位,按理说,父皇就应马上宣布下一任接替的继位者,怎倒会是不确定?〕
花间佐娓娓道出第二批密探带来的内容,〔宫变那夜,圣上连夜急如剌王铁勒进翠微宫密商,剌王出宫后,随即起驾返回北狄,次日圣上又同时将滕王舒河和翼王律滔召入宫中,两位王爷在离开翠微宫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任谁也无法猜出圣上到底对他们说了些什么,至于圣上要策谁为太子,翠微宫到现在还没有半点消息传出。〕
野焰愈听愈觉得有问题,铁勒为何在那个时候返回北狄,如果父皇打算立他为继位太子,那他应该留在京里才是啊,而父皇若是要立舒河或律滔其中之一为太子,又怎会两人同时都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大子弃位都有些时日了,可是圣意迟迟不下来,看来,圣上似乎也还在观望当中。〕冷沧浪淡淡推论出皇帝迟不宣诏的原因,同时也头痛地皱紧了一双剑眉。[拥谁为太子?”
“有三个人选。”花间佐伸出三指,“据军中司马所探得的情报分析,西内是打算拥皇二子铁勒为太子,东内是打算由皇五子律滔来取代卧桑的空缺,而南内所拥的太子人选则还未定。”
野焰挑了挑两眉,“南内不拥三哥为太子吗?”真是稀奇,南内的人不是一直都想把霍鞑拱上皇位吗?怎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反而不继续当推手了?
花间住想了想,然后犹豫地对他摇摇头,“不一定。”
“什么叫不一定?”对他吞吞吐吐、要说不说的模样看得很烦躁的野焰,干脆一把将他给拉过来,大眼剩小眼地盯着他。
“那个……是这样的……”迫于他那张会带给男人莫大压力的面容,花间佐只好赶快吐出他想知道的话,“皇三子霍鞑与皇四子舒河为同母所生,也都是南内的人,因此南内可能在他们两者中择其一拥为太子。”
“我都忘了这一点。”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野焰放开他百思不解地搔着发,并以肘撞了撞身旁的冷沧浪,“喂,南内那群爱玩弄权政的老人不推出人选的原因,是因为在犹豫吗?”
“如果我是南内的人,我现在也会为了拥谁而难以抉择。”冷沧浪边点头边分析给他听,“若是没挑好可以下注的人选就仓卒表态作决定,那么在争夺储君的这场战争中,南内就败定了。”
这是”场攸关性命和未来的赌博,因此各方参赌者,当然得审慎评估可下注的人选才下注,不然万一败了,那么就全都得赔上,这种后果谁都担不起。
“看来……南内的希望最小。”听完他的话,野焰愈想愈乐观,“既然东内的人选择为五哥撑腰,那么有了束内的资源之后,五哥就很可能击败众人登上大典。”
冷沧浪却泼了他”盆冷水,“不,最没希望的是翼王律滔。”
“怎么说?”就台面上的情势来看,束内的人继失去卧桑后全力培植律滔,律滔怎可能会败?
“先不要说铁勒已经拥有半片天下,南内本就已经拥有了霍鞑的南蛮军权,现下皇九子怀炽又投靠了舒河,只要再加上怀炽这名善用手段的好人手效力,那么无论南内是想拥立霍鞑还是舒河,南内的势力都已经初步聚集完成。反观律滔,他只不过拥有东内而已,相形之下他什么单权也没有,在朝中更没有可支持的人手。”
野焰的神情变得有些焦急,“怎会没有?六哥不是向来都站在五哥那一边的吗?”
“皇六子风准不但不肯加入这场太子之争,他还希望诸皇子在新任太子的这件事上统统都罢手,以免造成手足相残不可挽救的局面,并要求众人收起剑拔弩张的姿态,静观事态的发展。野焰虽是不愿承认,但没错,风准就是那个公私分明的烈性子,无论私交再怎么好,相信公正廉明的风准,在这件事上定会不掺杂个人私情而想要力挽狂澜,进而不支持任何一个兄弟。但若是连风淮都不支持律滔,那他们这九个兄弟间,还有谁会去帮势单力孤的律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