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野焰顿了顿,“你在说什么?”
他一手抚着下颔,“让我猜猜,你还不知道那个东西叫什么名字对不对?”根本就不须猜想,这个爱心过剩、又太过尊重他人隐私的少根筋王爷,一定是从头到尾不曾问过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我没问她。”既然她没主动提,那他也不会去冒犯人家。
“她叫粉黛,同时也是伏罗国的六公主。”冷沧浪报上他随手捡来的东西,在她背后有多大的来头。
帐内的空气顿时沉淀了下来,宁静得只听得见烛油燃烧的声响,哑然无言的野焰,半晌没有任何反应,就只是直愣愣地瞅着他瞧。
“她是……”他勉强地找回声音,“敌军的主帅?”这怎么可能?
冷沧浪懒瞥他一眼,“不相信?”算他枉作小人,那个女人说假话野焰都信,偏偏他说真话野焰却不信。
“不信!”野焰怒指着他的鼻尖与他嚷了起来:“你一直都对她存有偏见,这一定是你的离间计,”从一开始冷沧浪就讨厌她,所以冷沧浪才会说出这种话,刻意想要打击他对她的印象。
他一脸的鄙视,“我何必去离间你们?”是那个女人怕身分曝光所以落跑了,这与他何干..
“你对她不安好心!”野焰老早就把冷抢浪过于“关爱”粉黛的行径,自行在脑海中推演为他也对粉黛有兴趣。
“谁会去对那种东西不安好心?”他极为不屑地用力哼了口气,并伸出一指频频戳着野焰的胸膛,“还有,别把话题岔远了,无论你信不信,她的确是伏罗国派出来迎战我们的主帅,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我……”他一时语塞。
“你还是不打?”冷沧浪两手环着胸,算准了他会有什么反应。
“就算……就算她是敌军的主帅好了。”野焰果然如他所料地恼着一张脸,“可是她看起来就像个不能没有人保护的弱女子啊,这种仗我怎么打得起来?”强人所难嘛,纵使她的身分是如此好了,面对她,他说什么也下不了手。
“不能没有人保护?”冷沧浪将两眼眯成一条窄缝,拉紧了他的手便往帐外走,“我建议你早点把你的错觉忘掉。”看来非要让他看清楚事实后,他才能把他从头到尾错得很离谱的印象给修正过来。
野焰一头雾水地被他拉着走,“你要带我去哪里?”
“让你从错觉中清醒。”他边走边扬手召唤在外头等候已久的花间住,“小花,你准备好了没有?”
“随时都可以上路了。”早已就冷沧浪的吩咐在暗地里打点好一切的花间住,立刻命人牵来他们的坐骑。
“我们要上哪去?”被人推上马的野焰还弄不清楚他的目的。
“上敌方阵营去学那位粉黛公主刺探敌情。”冷沧浪一手揪紧缰绳二手策着马鞭挥向野焰座下的狮子鬃。
“什么……”连话都还没问完的野焰,座下的狮子鬃已经载着他飞奔而出。
带着花间佐以及全副武装的将官们,冷沧浪也追了上去,在赶上野陷后,他便丝毫不给野焰反对的机会,按照众参谋研究好的路径,选日不如撞日地暗自潜入伏罗国的边境地带。
趁着幽黑寂然的夜色,轻装便捷的人马,行色匆促地在野漠岭里放低了音量疾速前进,在小心地突破了尚未整肃集结完全的边防后,来到伏罗大军的储备军扎营地带。
攀上山头由至高处往下眺望,伏罗国储备军大营净在目下,然而在这万物皆沉睡在夜色里的时分,储备军大营却是夜深不寐彻营明亮,火把吞噬了黑暗,飞升的火星自柴堆里凌空漫升,拖曳成一道道飘冉的红光,兵戎镗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闪烁人。
定眼细看后一部分已然就将备齐物资,犹待出征的大军军力,正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哪,你自个儿看清楚。”趴在山头上的冷沧浪,指着下方人群中个头最小,衣着最醒目的粉黛,“好好看看你究竟是捡了个什么东西。”
就着大营里熊熊燃柴的火光,野焰极为容易地找着了他悬心了一日的粉黛,但……他却无法辨认出她来。
站在校席上的她,褪去初时他所看过的罗裳,也不再穿着他借给她的军衣,换上了一身为她量身计作的雪白戎装战甲,正抬起她娇美的脸庞,目光炯炯地直视箸半跪在她面前呈报军情的属下们。
在她的那张小脸上,他找不到昔日半分她嬉笑怒骂的可人模样,也见不箸一个会柔柔倚在身边聆听、分享他人心事的粉黛,他看见的是一个治军者,虽说因距离太远而听不见她正和属下们说些什么,但她的神态、气韵,非但找不到一丝可爱之情,反倒是浓浓的霸势充斥在她的一举一动中,那冷酷森严和显现出不可摧折意志的模样是他不曾见过的,也让在她身旁的属下们,个个皆是表情、心惊胆战地聆听着。
是他认错人了吗?这不是他记忆中的小东西,也不是他心底的那朵小野花,远处的她,倨傲自得、如鱼得水,仿佛她本就该处在这个战甲四处的地方才是。但,倘若眼前的她才是真实的,那么他脑海*依稀还记得自马蹄下搭救起,曾柔弱无依地伏在他胸前啜泣,也曾孩子气地啃咬着他指尖的小东西呢?她又是上哪去了?
心神有些悠晃的野焰,反反复覆地在、心底问遍自己,却依然得不到个解答后,他忍不住要相信起眼前的这个现实,也让他获得了一个相当不愿承认的教训。
他两眼直盯着粉黛,那种脸蛋、那种身材、那种嗓音……却偏偏是这种本性、这种身分?
这简直就是诈欺嘛!
“她、她……”因学到教训而饱受青天霹雳的野焰,一手颤颤地指着下方的粉黛,转首对冷沧浪张大了嘴,结巴得说不出完整的字句。
冷沧浪赏了他”记白眼,“早就跟你说过了,你就是不信。”现在他总算知道梦醒是很痛的吧?谁教他的眼睛有问题,不该检的东西老是随便乱检。
站在下方的粉黛,正因白日火速潜回国境,又连夜集结兵力而忙得焦头烂额和有些疲惫,才抬起素指揉揉酸涩的双眼,打算休息一下伸个懒腰时,方扬起蟀首,在眼角余光中,她敏锐地察觉对面山崖上有着兵器微弱的反光。
察觉有异后,她并没有打草惊蛇,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来者是谁,微眯着杏眸,试着在火光下看清躲身在暗处里的人影后,她开始悄悄打量起他们来。
这个尖脸猴腮样的……好眼熟,这个圆脸看来就拙拙的……也好眼熟,而这个张大了眼睛的美女睑,她更是熟得不能再熟!
她愕然地低呼:“野焰?”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野焰一副打击过大的表情,她马上转首看向他身旁的冷沧浪,就见冷沧浪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野焰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灰败。
好啊,挑拨离间计,没想到那个男人在这方面居然那么卑鄙,连这种类似在背地裹偷袭的手段也使得出来。
粉黛在看了野焰的表情后,更是在心底和冷沧浪结下不解之怨,虽然她混入敌军营里打探消息,还隐瞒身分待在野焰的身边那么久,是有点理亏在先,可是她什么消息也没探到呀,她也没有利用野焰一丝一毫,更没有在野焰的面前拆穿冷抢浪也对他有意的事来,可看看现下,那个冷沧浪怎么可以因私人之情对她来个挟怨报复,而且还是因公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