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当然知道。”律滔了悟地点点头,而后又以捡便宜的眼神望着他,“对了 ,还有一个案子,不知道能不能也顺便拜托你?”
“什么案子?”
他搔箸发,“东内有一批要为雄狮大军采买军粮的款子,流了出去却始终没拿到货 ,而且束内只要是有经手采购军粮的大臣们,手下所经营的事业或商号全都在近期一一 出了事,我怀疑有人在幕后搞鬼吞粮。”现在柬内正因这件事而兵荒马乱得很呢,就不 知故意扯东内后腿的舒河,是否正笑得很得意。
“你不会希望我来查此案的。”不想被他利用的风淮,笑笑地对他来个反警告,“ 倘若我要查这件吞粮案,那我第一个就先代圣上审老八私自对西戌动兵的这个案子。”
“那……”律滔识面地摸摸鼻尖,“好吧,这事由我自己来,不劳烦你。”
“五哥。”在律滔拾起地上的大麾想走向门边时,风准又叫住他。
他缓缓回过头来,“嗯?”
暗自思考了很久,风准忍不住将那藏在心底已久的疑问问出口。
“你……也想成为下一任的太子吗?”他会这么努力的为东内办事,是因为他也想 一尝权势的滋味吗?
“不。”律滔含笑地朝他摇首,“我并不愿成为另一个卧桑。”
第八章
月光流域,宛如银色的水泉潺潺流过星河,惊蛰过后的春草中,夜半传来虫声唧唧 。
如此静谧的夜色里,有个深夜被微声扰醒的野焰,静立在暂时栖住的小屋屋外远处 ,面色不善地瞪着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在他日子过得正优闲的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老友 。
“你那是什么表情?”冷天色不满地指着他那看来一脸嫌弃、又不甚欢迎的臭脸。
野焰没好气地抚着额,“拜托你们这些姓冷的兄弟,说话不要全都是同一副德行好 吗?”为什么每个姓冷的,说话的口气和内容都是那么像?
“喔。”冷天色马上从善如流地换了副模样,笑咪咪地抚着颊问他:〔这么多年没 见面,看到我有没有很感动?”
“铁勒派你来的?”野焰并不想搭理他的笑脸,只想知道这个老跟在铁勒身边的头 号大将,怎会在三更半夜跑来这种地方。
冷天色含笑地挥着手,“不,我只是来探亲。”
他压根就不相信冷天色的谎言,“我不是你的亲戚,而且沧浪不也在这里。”
“我知道。”冷天色走近他,就着满月的月光仔细打量他的面容,“但我听说我家 小弟既要代你掌管雄狮大军,又到处派人在找你,我想他定是分身乏术没空见我,所以 我就先来帮他找找失踪已久的主子。”看他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饱受苦难的失踪人口 嘛,而且气色还比上次看他的时候好多了。
“我还想再失踪一阵子。”在这里闲适快乐的日子过久了,一想到要回去军营里再 过那种军旅生涯,他的心就有些疲倦。
他冷冷地绕高冷眉,“你想累死我小弟吗?”他快活,沧浪可就悲惨了,而整支雄 狮大军,恐怕也会被急疯的沧浪给弄得鸡飞狗跳。
“好吧。”野焰不情愿地朝他伸出手,“把出去的路径给我。”他能下来找到这里 ,那他一定有出去的方法。
“我家小弟这些年过得还好吧?”冷天色边问边把袖中以羊皮包裹住的东西交给他 。自从各为其主后,好些早没看见那个弟弟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野焰耸耸肩,“老样子,嘴巴还是利得很,现在应该正为了我的久不归营而见一个 吼一个。”
“那就好。”得到答案、也见野焰收下东西后,他马上转身欲走。
“慢着。”打开羊皮卷的野焰,在他脚步迈开之前叫住他。
走得不够快的冷天色翻翻白眼,万分不愿意地回过头来迎上他飒冷的眼眸。
〔这是什么意思?”野焰扬着那张藏在羊皮卷里,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军粮清单。
冷天色撇撇嘴角,“给你的礼物。”
“探个亲需要带这么多礼来吗?”只是来见他一面,就带了足够一整支大军吃上两 三年的军粮清单?他和冷天色的交情又没有那么好。
对于他的敏感,瞒不下去的冷天色也只能幽幽轻叹。
“那份礼不是我赠的,是另外一个没法来探亲的人托我带的。”完蛋,被知道了, 回去他一定会被某人刮。
“我不需要他的礼物。”野焰想也不想就把东西塞还给他,一点也不想接受铁勒的 好意,更不想和铁勒沾上关系。
冷天色徐徐摇首,拉着他的手把东西放回他的掌心里,“你很需要的。”
“为什么?”野焰极力想甩开那双擒拿着他不放,硬要他收下的大掌。
“或许你不知道,舒河已经在暗地里断了东内的生计。”也是该让他知道事情的严 重性了。
他丝毫不以为意,“从我打算一统西戎起,我就有这个心理准备了。”精明狡滑如 狐的舒河,当然会在暗地里扯他的后腿,这种事还需要有人来对他说呜?
冷天色不以为然地睨他一眼,“那你知道怀炽也动用了他所有的人脉来打压东内吗 ?”
野焰整个人怔在他的话里,他的眼眸停伫在冷天色在月光下显得阴森的脸庞上。
“什……么?!”老九已经开始动起来了?他,真的要为舒河只手遮日吗?
“在东内想办法在生计上头另起炉灶前,你们是等不到东内运粮来此的。”冷天色 缓缓将朝中最新的讯息告诉他,并且奉上谏言,“我是你的话,我不会指望律滔来救你 ,因为若要论手段,律滔不见得能斗得过怀炽,因此在短期内,东内将无法提供任何粮 草给你,而西内或是南内,当然也不会对你施援手,他们全都在等着看你的败北。”
野焰设法按捺下内心的激动,“怀炽他……是认真的?”那个每个人都最疼爱的皇 弟,那个一直都是兄弟里最聪颖、最有野心的皇弟,他不会忘记他们还是兄弟吧?他不 会为了大利,而忘了手足之情来个手足相残吧?
看箸野焰充满期望的眼眸,冷天色不禁觉得自己很残忍,很不忍心打破他的天伦之 梦。
他吸口气,“怀炽在投奔舒河的那一日曾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野焰紧屏着呼吸,并将双拳握得死紧,像要准备抵抗着什么般,又像 是想要让由自己坚强一点。
“他要当一人之下的天下第一臣。”
“天下第一臣……”野焰神情落寞地松开掌心,悠远的自答声,在春夜里听来格外 心伤,“他是认真的……”
他知道,怀炽一旦下定了决心,那代表怀炽定会全力以赴,在大功未竟之前,怀炽 绝对不会放弃或是松手,因此,任谁也不想与怀炽为敌,更不想见识到怀炽在文弱的外 表下,那颗其实蕴涵了无限欲望的野心。
冷天色再度把东西交给他,“倘若你不收下刺王的这份心意,只怕就无人会对你伸 出援手了,而雄狮大军,也都将要因你而饿死在西戎。”
他淡淡地问:“伏罗的粮草,是铁勒命人烧的?”从伏罗被烧粮的那一日起,他就 一直在怀疑了,只是,在冷天色特意送粮来此前,他都不愿去相信铁勒会为了他而派人 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