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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而她,就像是即将奔月而去的仙子,即将离他而去。

  ☆☆☆

  “王爷?”冷天海轻敲着房门,自门外缓缓探进头来。

  自那夜之后,在堤邑的要求下,怀炽在次日迁居至客房不再与堤邑同居一处,即使 他、心中有所不愿。但在某一方面,对于她的这个请求,他可说是松了一口气,因为, 他无法正视她哀伤的眼眸,也无法和像变了个人似的堤邑日夜处在一块,因此,他便应 了她的请求。

  然而,在这些没有堤邑的日子里,他过得份外痛苦,像被人紧揪着胸口难以呼吸, 也渐渐识得了相思的滋味。

  在他房里的桌案上,堆实着他自火堆里抢救回来的书册、被她焚烧过的爱情,在他 不经意的翻开其主页后,他便再也离不开文字,日夜流连在遭火纹噬过的书册里,只因 为,她的情意、她的相思,皆在字里行间倾流泄尽。

  书里,有着初遇时她纯净纤丽的情意;有着她在灿烂的烟花下亲吻后的甜蜜;有着 新婚之后娇羞偎人怀的模样;有着她渴望莲荷并蒂长相守的绮想,有着她望眼欲穿的等 候他归来的思念;有着她如花儿在日复一日等待中凋萎的叹息……他几乎可以在书里, 听见春风拂过她心坎的回声,和她那在风中消失已久的婷婷笑音,无可救药的酸楚泛上 他的心头、湿润了他的眼眸。

  书里的她,将整座春天的情意都堆促至他的面前,让措手不及的他,整颗心都深深 沉郁陷落在她以柔情堆砌而成的小小春城里,怎么也离不开这片已逝去的心灵沃土,恨 不能追回过往,止住她的叹息、止住她的眼泪,重新让她笔下的这些全部回到他的生命 里。

  冷天海在一片窒人的死寂中走至他的面前,担心地看着他藏着痛苦的眼瞳。

  “出去。”埋首在书册依依徘徊的怀炽并没有抬首,只是一惯地下令驱逐,“不管 是谁要找我都推掉。”

  冷天海很为难,“可是兴庆宫的人……”南内的那批人找怀炽已有好些天了,任他 再怎么长袖善舞,他也很难再编出新的借口来挡人。

  怀炽侧着睑微瞥他一眼,“推掉,顺便告诉南内,这阵子我无法离府。”

  “等一下……”冷天海在他又要埋首进书堆前慌张地拉回他,“你要怎么推帖子是 无所谓,可是你最少也要给我一个好理由啊,就像你不上朝,你也得给我一个借口好去 敷衍圣上。”再这样下去,他可过不了圣上的那一关。

  “借口由你自己去找,别拿这种小事来烦我。”怀炽烦躁地拨开他的手,被打断的 书中思绪,也因他有些无法继续。

  冷天海忧心件仲地看着他,“你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是很热爱朝政的吗?他不是 不管朝中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凑一脚的吗?怎么会突然变了个人?

  怀炽将他的关怀当成耳边风,径自抹了抹脸庞,想再提振精神将书中未看尽的部分 读完。

  “这是什么?”冷天海好奇地翻阅着桌案上一本看来焦黑的书册。

  怀炽飞快地拍开他的手,“别碰。”

  “你之所以不上朝不见任何人,是为了王妃吗?”微微瞥见书里的字迹,冷天海总 算是找到了他得天天帮人挡驾的理由,同时也有了可能得再继续挡下去的忧患意识。

  “我想看清她的心。”一丝落寞飘掠过他的眼眸。

  “我想,你还是别看这个了,先去看着她比较妥当。”冷天海摸摸鼻尖,总觉得有 点不安,“如果可以的话,这阵子最好别让她走出你的视线范围内。”

  “为什么?”他没把冷天海的话当作一回事,以指在书中一字字地寻找着方才所停 顿未看之处。

  “辛相又遭贬了,这回是再贬一品。”一如初时所预料的,南内并没有就此放过辛 无疚,果然在他被谪离京兆后,又马上再动手。

  他猛然抬起头来,“谁做的?”他都已经罢手了,而辛无疚也已不再具有任何威胁 ,是谁还要继续追杀不给辛无疚生路走?

  “舒河。”从他停止活动后,舒河就已在暗中代他动了起来。

  “堤邑知道这个消息了吗?”他一手抚着愈跳愈急的心房,无法想象,倘若这事被 提邑知道的话,她将会有多心伤。

  “她应该知道了。”冷天海叹口气,“这事府内都传遍了。”自从他们夫妻俩摊牌 后,府里的人也不再对这事隐瞒,每个人都大大方方地讨论着这件最烫手的消息。

  “堤邑……”怀炽匆忙撇下手中的书册,推开不明就里的冷天海,迈步朝提*巴的 房间奔去。

  拍开房门,寂静无人的房里,窗外筛落的日光,静静地照射空气中飘飞的尘埃。

  人去楼空,唯有存在桌案上的那张纸绢,在光线下的新墨墨影,幽幽发光。

  天下有心人,尽解相思死。天下负心人,不识相思意。有心与负心,不知落何地?

  他紧张欲窒,眼瞳止不住地张大,忐忑的心跳剧烈地震击着胸腔。

  是那首诗,那首洞房花烛夜时他不愿让她念完下半部的诗,那首他认为不祥的诗在 看过她写的篇篇情爱后,他方明白这首诗中他一直不求甚解的意味,可是,她却不等他 ,不等他来明白,擅自在她已有切肤之痛的澈悟过后,离开了他。

  纸绢款款飘坠至地面,在他急于向外奔跑时,掀起的风势,将纸绢吹至儿不着日光 的角落里。

  心下兵荒马乱的,他在屋外四处寻找,穿过廊院、找过书斋、揭开府里一扇扇的门 扉,可愈找,心愈乱,仿佛再也不会安于他的胸膛里一样,他的那颗心,伤痛得亟欲脱 跃而出。

  最终,依旧是在她最爱的园子里,在那他曾与她一同相偎而坐相看绿嫩莲叶的小湖 旁,他追上了她的身影,可是却追不回她已去的意念,但他还是要告诉她,他并没有, 他并没有使她再伤心,或是再毁去她希望辛无疚安好的小小心愿,这回伤她的人,不是 他。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怀炽站在小湖湖岸的另一端,隔着湖水朝她大喊。

  站在湖畔的缇邑,拨开被温暖的南风吹覆在脸上的发丝,芳容上坚定的神情,并没 有因他的呼喊而有过一丝的动摇。

  难以形容的焦虑和恐惧,重重捶擂着怀炽的心房,她的目光是那么地坚决,丝毫不 留恋他所曾给予她的一切,她甚至,连他也不留恋。

  当滂沱的水花在湖中溅起时,万物流离失所,什么都再也挽不回。

  ☆☆☆

  替人垂泪的腊烛,顺着平滑的烛身,再次流曳至蓄满腊泪的桌面上。

  自救回堤邑来,怀炽的双脚便僵固在她的病榻旁,而请来大夫为她看过的冷天海, 则被怀炽关在门外,满心烦恼着主子再这样不寝不食下去该如何是好。

  坐在闭眼沉睡的堤邑身旁,疲惫的怀炽,一手抚着她在灯火下柔美的容颜,以另一 手包里着她不盈一握的掌腕,他并不知道,在他埋首书海的这阵子,她竟消瘦得他无从 想象,她的身子骨本就不健旺了,再经过这一番折腾后,她更是病弱纤纤,仿似柔弱的 柳絮,只消风儿一吹,就会再度离开他。

  她在他眼前投湖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依然是那么地清晰,像帘噩梦般,无时无 刻地上演着,反复反复地鞭笞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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