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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徐声长叹,“你太保护自己了。”

  怀炽不以为然,“有吗?”这与他的心性何干?

  “承认爱上一个人真有那么困难吗?”舒河一针儿血地戳向连他也不了解之处,“ 何必还要为自己的行径找那么多籍口?”爱上了就是爱上了,为什么不干脆一点呢?怀 炽怔了怔,无法答上话来。

  是这样吗?他不懂,也对这个说法难以接受。

  他怎可能会爱上那个绿惶数面的女子?爱情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他不相信这世上能 有不经过争取,就能唾手可得的东西存在,即使是一份情感,他也认尢那应当经过漫长 的相处,或是更令人枰然心动的开端后,才能一点一滴的在岁月中累积而成,他不是个 容易被春天蛊惑的男人,他的感情,不该是如此得来容易。

  “爱恋如果被借口模糊了,很容易就再也看不出爱情原本的模样。”舒河在他仍理 不出个头绪之际,扬指轻弹他的眉心,“你要骗别人或许可以,但就是不要骗你自己。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甩脱去脑海内的迷思,同时换上了一张无所谓的面孔 。“不过是个手段游戏而已,有需要去联想那么多吗?”

  “你确定你玩得起这种游戏?”看他玩心机、耍手段那么多年了,从来不曾看他下 过什么重注,也从未赔过什么本,不知道是不是该让他尝一下苦头,学次教训?

  怀炽高傲地扬起下颔,“当然。”大风大浪见多了,他哪会轻易栽在这简单的游戏 里?

  “父皇常说,你是一柄双面刃。”舒河直望进他不在乎的眸子里,秉着一点兄弟情 向他劝谏,“在你伤人时,希望你别也伤了你自己。”

  “我怎会伤人呢?”他笑开了,“我是朝臣们口中最为无害的皇九子。”

  舒河却十分笃定,“你会。”

  他并不予以反驳,只是无声地望着这个心如明镜的舒河,甚是怀疑,他怎有可能会 去伤害那个他想珍视的女子?

  “听四哥的话。”舒河一手揽着他的肩,沉重地拍了拍,“记住,爱情不是斗争、 不是游戏,那是会要你赔上一生的赌注,如果你没有本钱玩的话,那就不要轻易涉入。 ”

  “你忘了?”他满面兴味地挑着眉,“我本就是个擅长游走于游戏边缘的人。”

  舒河还是想劝他一点,不希望他在这种事上头逞强,“不是所有的游戏,都是你玩 得起的。”

  “别再说了,你到底去不去和圣上说?”被他问得心情翻来覆去,怀炽终于失了耐 性,固执的眼眸锁住他,就只要他的一句话。

  舒河不语地看了他半晌,总觉得他似乎变得不同了,在他的眼眸里,泛着不曾见过 的神采,以往那个在他眼中的小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怔仲之际,舒河的目光被怀炽肩头上那一抹粉色的花瓣招引去,凑近细看,是瓣桃 花花瓣,那花瓣,远远看来,似心。

  这个总是讨厌春天的小弟,终究是走进浪漫的春日里了吗?所以他的心才会如此异 躁浮动,任他这个兄长怎么劝也听不进?

  过了许久,舒河伸手轻拂下那瓣停留在他肩上的花瓣,并语重心长地给了他一个明 确的回答。

  “我会去的,而且我会如你所愿。只是接下来的事能不能皆如你所愿,我就很难担 保了。”

  第二章

  春城无处不飞花。

  她喜欢这个季节,总认为,这个季节很多情,和暖的东风,唤醒了深藏在冬雪下的 期待,让希望又再度来到人间,透过花间传情、流水知意,一寸相思一寸发,如此得来 不易的春光,如果能永远地停留在人间那该有多好?

  稍扬起面容,迎接自枝极花丛间洒落的日光,堤邑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和那些被晒暖 的春花一般地暖融,但当她回首远望花丛外那些身着官服在府中穿梭的人,她又不禁觉 得料峭春寒的冷意,又多了几分。

  那些人,都是乌了她的婚事而来的。

  打从滕王舒河在数日前进翠微宫为怀炽说亲起,这几日来,府中的人潮就一直穿梭 不息,但那些听闻她婚事的人,脸上皆无丝毫的笑意,浓重得化不开的愁郁悬在他们的 眼眉间。在窗外,早起的雀鸟是来报知春意的,而他们并不是来道喜的,他们是来与她 大力反对这件婚事的父亲,一同想办法阻止这件婚事,好阻止怀炽藉由婚事靠近她一分 、也藉由婚事来靠近东内的重心,并打算趁还来得及前,进宫去与圣上说明这件婚事宜 解不宜结。

  她从没想过,那名能放下身段,蹲跪在她面前为她细心穿鞋的男子,竟在众人的眼 中是这样的,她更无从理解,为何人们都是如此憎厌他。

  在众人的眼里,怀炽似乎是一名搬弄权势、运用手段的权臣,他就像支撑着南内并 为南内遮去朝野半片天际的黑云,只要有他在,朝野就像一池任他拨弄的池水,即使只 是他的一个微小举动,这个皇朝,也会因他而掀起阵阵波澜。

  但在她的眼眸里,她所看见的不是一个野心权臣,不是在宫争之中扮演要角的雅王 ,她看见的是名知情又善体人意的男子。

  她永远也忘不了他曾用一跳又温柔执着的眼,专注地为她系上丝履的彩带,他是个 权高不可一世的皇子哪,可是他却愿放下身段,来为一名失了鞋的陌生女子曲膝系鞋, 为她采来她所想要的花朵,因为他,她生平首次觉得春季是如此地醉人、如此地不同, 天地万物,似是添了许多缤纷的色彩,就连拂面的东风,也变得异样的温柔,因此,她 格外喜爱这年的春日。

  他为她簪花的姿态、他扬眉笑看她的模样、在纱帘揭起时他双眸里止不住的讶然, 都是她珍藏在心底的瑰丽回忆。只是,那些憎厌他的人,他们可凶日真正放下那些先入 为主的成见,撇开那些朝争暗斗,和她一般,好好看过怀炽真正的面貌?

  她想,他们不会懂的,在被权势和外界掩蔽了视线后,他们怎能看清那些掩藏在外 表下的真实?他们不懂,也看不清的。

  对于这件还未定案的婚事,她充满了雀跃的期待,几乎无法掩饰在知道怀炽选上她 时,她有多么地欣喜,即使周遭的人都反刘,但她还是把那颗期待的心藏在她不被允许 的笑意里,等待着圣上正式下诏赐婚。

  方下朝就急忙赶来辛相府的律滔,在与屋内的大臣们商议至一个段落后,带着疲惫 的神色,来到水榭庭台边,无声地看着他视若妹子的堤邑。

  在水光的倒影里见着他,堤邑旋过身,明白的杏眸迎上他的。不须他开口,她也知 道,他是她父亲派来的另一名希望她能改变心意的说客。

  “今日我来,是因辛老要我劝劝你。”律滔并没有迥避她洞悉的目光,走至她的身 旁对她道出来意后,便坐在庭台里与她一同看着满园的春意。

  堤邑坐至他的身畔,就着灿眼的阳光打量神色复杂的他。

  “律滔。”在东风吹拂下,令他舒服得快闭上眼时,她轻唤。

  “嗯?”和那些劝谏者不同,坐在这的津滔,并没有一来就和她说出一箩筐她不该 嫁怀炽的理由,他的表情看来有些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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