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冷天海小声地在他身边提醒,对面正朝他们走来的人是谁。
“我看到了。”怀炽不动声色,脚下的步伐依旧没停。
在两方即将错身而过之际,独孤冉忽地拦挡在他的面前,冰冷的眸子紧锁住他。
“你真想娶她?”虽然话里微带着怒,又带着丝丝的不甘,但独孤再只是沉着一 张脸,并没有露出什么嫉妒之情。
“圣谕已经下来了不是吗?”与他并肩而立的怀炽,扬高了手中的圣谕,两眼直视 着前方,并没有转首看向他。
独孤冉的声调显得更加阴沉,“你若不是真心的,那就罢手吧。”
“罢手?”他狐疑地挑高眉,缓缓侧过脸来。
独孤与朝他伸出一掌,“你可以考虑把她让给我。”
他嗤声冷笑,“凭什么?”人是他先看上的,也是他先下手为强得到的,独孤冉是 自恃哪一点能比他强?
“你并不懂女人,你更不会好好待她。”独孤冉早看准了他的弱处,也认为他永远 也无法做到。“把她交给我,我可以给她你所给不起的。”
“我给不起什么?”怀炽的两眼不悦地微眯,眼中闪烁着危险的星芒。
“爱。”独孤冉一针见血地戳向他。
“你就给得起?”怀炽回过身来,面对面地正视着他。
“不错。”有过无数妻妾的他,也认为将女人心摸透的他,自认在这方面能比怀炽 更高一筹。
“很遗憾。”怀炽并不以为杵,反而还倒过头来泼他一盆冷水,“她即将是我的妻 ,无论你给得起什么,你都不许给。”
口舌之争占不了上风,独孤冉眼眸转了转,唇边掀起一抹笑。
“听说,你们南内派人去西戎烧了野焰的粮草?”表面上,他是若无往一事地淡问 ,但实际上,他是在威胁他可以去向圣上密告怀炽他们曾做过的事。
怀炽装作一脸的不知,“我可从没听说过这回事。”
“哦?”独孤冉哼了哼,刻意靠向他“撇得这么干净?”果然是南内的作风,事情 败了,就装作这事没发生过。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怀炽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就把矛头倒转向他,“不 过我倒是听说你们西内的人,曾经照你的命令去暗杀我的皇八兄。”他老找就想来和这 个主使人算一算旧帐了,既然是对方先给他这个机会,那他还要客气些什么?
独孤冉没像他一般的掩藏,反而还一派大方的承认。
“野焰死了,不正好也对你们南内有利吗?”他这么做,可是为了双方的大利着想 ,他们南内不是也有受惠?
怀炽却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更是蠢人一个,明知是罪,还去认?他要是有罪,那么他绝对不会承认任何一宗, 更不会自招任何一案。在这宫里,各派人马眼线密布,有如天上的星子数都数不清,只 要说错了任何一句话,恐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他可不想在这乱嚼舌根而害了自己。
独孤冉反感地皱着眉,“有什么好笑的?”
“我不像你那么无能。”怀炽笑靠在他的耳边,以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低喃, “谁说成大事者,一定要牺牲手足才能成的?就算不动用一兵一卒,我照样可以扳倒西 内或是东内。”
“就凭你?”他也不过是名小小的王爷,无论是年纪或是在朝政上的资历都还尚浅 ,就敢说这等大话。
“这世上最可怕的武器不是刀剑,而是人心。”怀炽一手指向他的心房,眼眸锐利 地看进他的眼底,“只要我想,只要我愿去做,天下没有能难得倒我的事。”
因为他的眼神,独孤冉怔仲了一会,飒凉的寒意,自背脊一路爬窜而上。
他沉吟地问:“你……愿不愿做个买卖?”既然他这么有自信,又的确是个能手, 那么拉拢他至西内来,或许西内会如虎添翼,登上君王之路,将会因此更平坦。
怀炽不感兴趣地挑挑眉,“什么买卖?”
“放弃南内,改投效西内。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更多。”相信舒河开给他的条件 定是不少,但他有把握,只要他开得更多更高,谁不会人为财死呢?
“事成之后?是谁的事成?”怀炽冷冷地反问:“是我皇二兄铁勒的,还是你的? ”
独孤冉不语地拢紧眉心。
“我不会帮你的。”怀炽笑拉着他的衣襟,将他拉近面前,“我警告你,往后少碰 我的那些皇兄,一次就算了,再有第二日,我会先撂倒你。不要说九五至尊,我会让你 连个国舅爷也当不成。”
独孤冉张大了眼,没料到他会知道那么多。
“王爷。”冷天海适时地出声,以免他会说得更多。
“少陪了。”怀炽笑笑地松开他,带着一抹得意的神色,转身与冷天海相偕离开。
目送着怀炽离开的背影,独孤冉紧紧拳握着双掌。
他咬牙地吐出,“盯牢他。”
“国舅?”一旁的侍郎不明所以地望着他铁青的面容。
他深深吐出一口紧窒在胸口的大气,“倘若他是一尾潜藏在汪洋里的蛟龙,那么, 绝对不能让他浮上来,更不能让他这条潜龙出海,因乌,他绝对有掀起波涛动浪的本事 。”
“有必要将他视篇大敌吗?”侍郎并不觉得怀炽有那么大的能耐,“说不定,他只 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不。”独孤冉笃定地摇首,“他是真的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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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冷天海不安地再度环顾四下,伸手拉了拉怀炽的衣袖,很想把他给拉 离这个是非之地,又更怕他会被人给认出来。
“别吵。”站在墙边暗处的怀炽烦躁地伸手挥了挥,“去把风。”
冷天海紧皱着眉心,“可是……”为什么他一定要陪怀炽来这里做这种好象见不得 人的事?
从圣上下诏赐婚之后,这几日来,朝野一片沸腾,各式各样的流言传遍了庙堂内外 ,也让许多站在内幕外的人,对这件婚事看得一头雾水,众臣皆难以相信,大名鼎鼎的 雅王,在朝内已经分庭割据得那么明显的这个当头,居然要迎娶敌方的女眷。
由于领旨准备娶亲的怀炽,已有数日不上朝,各方亟欲知道真正内幕消息的人,均 使出浑身解数来打探这件婚事的幕里乾坤。
南内的大老们,不断托帖至雅王府要找怀炽,非要问问怀炽执意要娶东内女眷的原 由,而东内的人也是拜帖一张张的往雅王府里送,直要怀炽放弃这件婚事,并去和圣上 说个明白,好能在大错铸成之前退婚,但在得不到怀炽的响应之后,众人又纷纷把矛头 转向其它的皇子。
但舒河早就在事情闹开来之前闭府不见客了,而律滔则是托口忙于公务,没空搭理 皇弟的小事,去问风淮,风准又是标准的除了国事外一问三不知,其它的皇子们,更是 在问题一窝蜂涌来之前,先把贺礼送出府门,然后就一概称作不知。
其实,就连怀炽本人,也对这件婚事能引起那么大的波澜感到莫名其妙,仔细去探 究,在那些反对声浪的背后,原来是有两个主要的反对推手,一是堤邑的亲父辛无疚, 另一人,则是输不起又不愿让怀炽得逞的独孤冉。
把所有迎亲要事都交给冷天海去处理,在自个府里沉思数日之后,怀炽终于打破了 沉默,也不继续窝在府里看戏,换上了简约的行装后,在夜色袭上的时分,拉着冷天海 山口府后门溜了出来,直接来到东内人马进进出出的辛相府后门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