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都还没……”宫悬雨既慌乱又失望,边支吾边两手挥舞个不停。
纤纤索指朝他鼻尖轻轻一点,“都写在你脸上了。”为了风淮、他当然会希望透过 她去游说她伯父出来帮风淮一把。
一径沉默地瞅着无愁瞧的风淮,不能否认,他也有些意外。
根据朝臣们的说法,长年居于军旅的定威将军,他那军人的铁汉脾气,让朝臣们难 以与他相处,定威将军本身也不活跃而处于半隐的状态,所以也很少人会想起他的存在 ,并认为他带着点神秘色彩。但没想到,无愁竟是他的亲人。
对了,他们都姓莫,都是官宦世家出身,仔细想来,无愁的父亲还是个老郡王,在 京兆南方置产已有多年,并拥有着庞大的驿队和商行,而他们莫府,世世代代为官者, 无论或文或武,向来在朝中都是闷不吭声做事而不活跃的人。
“你怎从没说过定威将军是你的亲戚?”他清清嗓子,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拭净她 沾着甜汁的小手。
“又没人问过我。”无愁定限凝视着他温柔的举动,这实在是很难让她不去联想, “不要告诉我,你想立刻与我成亲。”
风淮淡淡一笑,“我没那幺势利。”
无愁反而因他这话而抬起臻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脸上的那份淡然。
他不势利?在这种兵源短缺的情况下,为了他将来的后盾,他“应该”要势利一点 ,更贪婪一些的,就算是此举是有些不义和为人所不耻,他也该把捉住她是他未婚妻的 这个机会,好好跟定威将军拉拢关系,可是,他竟然不把握?他到底是在想些什幺?
她百思不解地抚着额,“你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就算为人再怎幺正直,也总 该有个底限吧?
“王爷……”宫悬雨也哭丧着脸,就怕他就这样拍板定案了。
“走后门、拉关系,向来就不是我的作风。”他丝毫不理会宫悬雨的臭脸,径自独 断地决定,“我会亲访定威将军与他谈谈,至于他愿不愿助我,我会再想办法。”
宫悬雨咬着下唇,“可是她的伯父……”就这样让唾手可得的大军给推掉?他的脑 筋就不能拐个弯吗?
“你出去一下。”拒绝听他唠叨的风淮一手拉起他,“我有话要和无愁私下谈谈。 ”
无愁不解地看他把官悬雨给拎出门去的举动,纳闷地在心底转想着,他们两人有什 幺事是需要私下谈的。
“撇开那些公事不谈,成亲这件事,我要你的答案。”赶完人后,风淮回到她的面 前一手顶高她的下颔,两眼直视着这个说话不算话,让他空等很久的女人。
无愁几乎想呻吟,“又来了……”他怎幺还是那幺穷追不舍呀?为什幺他的耐性就 是那幺差?
风淮转正她想偏过去的小脸,不肯再让她含混过去。
“你准备好履行婚约了吗?”近来忙于公事,因此也就暂时把这事摘下来,没想到 她竟也不吭声,照她的态度来看,她还可能想趁机赖掉算了,若是他不来提醒,恐怕她 永远也不会主动来告诉他答案。
“在你的心都搁在你兄弟的身上时,我不认为你是真心想迎我过门。”无愁幽婉轻 叹,落寞地将他的手拉下来,“别在这时强迫我履行婚约,这对我很不公平。”
他没得商量地摇首,“这两者并不相于。”
“是不相干,可是我是女人,我的心眼很小,小到很难把它们看成是两回事。”她 还没大方到什幺都不介意的程度,至少,她就不愿与一大堆人来分享他一人。
“如果我说我将这两者分得很开呢?”在他的心里,她与他的手足是丝毫无法相提 并论的,至少,他们在心底所占的地点和份量就不同。
无愁遗憾地眨着水眸,“恐怕我还是得向你摇头。”
“为什幺?”他至今还是无法明白她拒绝的主因。
“因为,我的婚姻,不是你的歉疚。”
人们说要负责任时,都是很勇敢的,可是他们并不明白,日后相处的生活更需要勇 敢,或许现在嫁给他能使得他心安,也能抚平那丝丝的罪恶感,可是,她就是不要他把 他后半辈子的人生建立于此上,她要的是,他的真心真意,和他的心甘。
风淮不语地盯着她失落的小脸一会,止不住的笑意,自他的胸膛传出来。
“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而拒绝我。”搞了大半天,他总算是弄明白小女儿家的心态 了。
她闷闷不乐,“这就很够了。”这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他笑谑地俯身在她的耳畔问:“那日,是谁说错过了你,我会后悔的?”他开始喜 欢她这种为难自己的矛盾性子。
“那时……”艳艳红霞飞上她的雪颊,像是遇了热般,她赶忙偏过臻首逃离他停住 在她耳畔的热意,“那时我只是想让你振作起来而已……”
风淮沉定地微笑,将她不愿承认的娇态用双眼细细品尝着。
在她将柔柔的吻印在他的眉心时,他才意识到,她是真的在乎他,即使是一些细微 的情绪,都能牵引着她的一举一动。
恐怕连她也不了解,自她出现后,他从不曾对她设防,不曾阻止过她在他的心湖深 处荡漾,他一直,试着将她融进他的天地里,让迟到的他加入她的生命里,试着去捉摸 清楚她怀着多少的情意而来,而他又该如何做,才能够将她一直给予的,全都仔细收进 心房里珍藏,等待有朝一日,他可以倾同样的心情还给她。
“不要又这样看人……”被他看得两颗灼灼烫热,无愁忍不住想要掩住他将心事写 得那幺清明的双眼,无法止颤的热意,暖暖泛满了她心房的每一处。
风淮握住她掩来的柔荑,将她拉进怀里,在她不自在地想退开时,叹息的轻吟飘绕 在她的耳畔。
“我有什幺好呢?”他一直很想弄明白,他究竟是哪一点值得她付出那幺多。
“众生惑人之处,首于色相。”她几乎不敢直视他的限眸,“可当我有机会看清在 色相之外的东西时,我在你身上发现,你有颗重情重义的心。”
“庞云说那是我的致命伤。”他低低地笑了。
“或许是吧,但我和他看的方向并不一样。”她又不似庞云那种一天到晚都在计谋 着的人,她也不需总用那幺严肃的心情来看他。
“那……”诱人低沉的音息盘旋在她的贝耳旁,“你是怎幺看我的?”
“我……”耳际迅速烧红,无愁实时咬住菱唇,才未将心事全盘托出。
“对于我,你又是怎幺想的?”他暖暖的体温随后欺了上来,密实地环住她,更逗 诱得她缠绵的心跳声益发清晰。
无愁侧过臻首凝视着他,看他的黑眸在光影下炯炯灿亮,像是吸引飞蛾的光源。
当初她是怎幺看他的?她是怎幺陷进去的?
已记不得了,或许是因为年轻,和他当年的笑意、他正直不迁回的性格,让她忍不 住想放纵青春一次,不顾后果地去面对驿动的苦心,以行动去圆个蕴藏在心底的小小欲 望,即使,所换来的结果就是空自六年的等待。
但在自己对他已撤回所有的想恋之后,现在她所看见的他,才是真实的,并不是她 所编织的浪漫想象中的那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