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棠和染意迟马上齐心地将他拖回原地。
“做不做?”她们两人拉着他左右耳异口同声地问着。
他委屈得好想哭,“我就不能挣扎一下吗?”早知道昨晚就把货留下来了。
“不能。”染意迟玉掌一挥,“把他架进我房里去!”
被人架至染意迟房里,在妆台前从上午端坐至日暮时分,此时剑眉已用力皱成一直线的聂青翼,在他身旁的那三个女人又纷纷开始出现小动作时,忍不住再次握紧了拳头。
他冷睨站在右边的绛棠一眼,“不准笑。”
“好,不笑。”绛棠很辛苦地吸了口大气,努力的把小嘴合上。
他再瞪左边的染意迟一记,“不准忍得发抖!”
“不抖,不抖……”染意迟一手掩着嘴,忍笑忍得浑身不由自主的打颤。
偏偏刚忙了一整日才踏入房里的步千岁,那拉得又高又长的笑音,不识相地直冲进他此刻敏感到极点的耳里。
“哎呀,这是哪来的美姑娘呀?”
被拉来房里盛装打扮的聂青翼,经过一日的细心打扮后,此时此刻已不复见他潇洒倜傥的俊模样,色纱锦裳紧绷地包裹住他七尺颀长身躯,由于身材太过壮硕的缘故,两眼早就笑出眼泪的恋殊正站在他身后,为他缝补着不时被他挤破的衣裳,而站在他两边的那两个女人,一个正为他上妆涂脂粉,一个正想办法要搞定他那一头又硬又难以扎髻的发。
进房就听了三个女人絮絮叨叨的一大串的安慰后,被她们哄得服服帖帖才坐至妆台花椅上的聂青翼,才刚开始被她们打理起来没多久,心头就泛起了一个他从不重视过的问题。
颜面,重要吗?
要是今日前的他,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一、点、也、不、重、要!
可是,那是今日前……那是因为他还没受过这等羞辱,那是因为他还不曾为了女人而这般委屈、这么耻于活在这世上过。
在此时步千岁那异常刺耳的笑声中,他终于深切地体会到了绛棠为什么那么爱面子的原因。
“步千岁……”他咬牙切齿地咆咆低哮。
步千岁一脸惊艳地在聂青翼的面前左瞄瞄右瞧瞧,压根就没把他那张气黑的脸给放在心上。
“想不到打扮起来居然是个上天下地都找不着的美娇娘……”他啧啧有声地赞叹不已,还回头跟绛棠打商量,“绛棠,你要不要考虑把这个大美人让给我?我还缺个老婆。”很久没看过这么骇人的“绝代”佳人了。
绛棠轻耸香肩,“倘若他愿意的话,我是不反对啦。”
“姓步的!”动弹不得的聂青翼死瞪着他大吼:“事成之后,我绝对会找人砍了你!”
步千岁捧着笑疼的腹部蹲在地上,“哈……我会洗好脖子等着……哈、哈哈……”他要把这件事报给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
“儿子,你还真不是扮女人的料……”为他打扮好的染意迟,盯着他瞧了半天后,庆幸地拍拍胸口,“好险我当年没把你给生成个女的。”幸好她对得起列祖列宗。
“老娘……”他火气熊熊地将怒火朝提议者扫去。
“好了,鸭子都已经打上架了,你再瞪也没有用,”绛棠两手叉着纤腰,把他的怒火塞回去。“反正也只有我们几个看到而已,你就别再别扭了。”
“你真的很恨我。”到今天他才知她有多恨被水浇。
她不同情地挑高黛眉,“总算体会到了吧?”醒着梦着都要被他浇水,那种仇恨累积的程度可不是开玩笑的。
看着镜里的自己,妖娆艳丽又恶心得不可思议聂青翼快崩溃了。
他沉沉吐着气息,“再给你一次机会,趁大错还未铸成之前你可以反悔。”
“不做我会更后悔。”绛棠捏紧他的鼻尖,抬高他的脸庞再帮他点上红艳艳的朱唇。
“住手……”
“千岁,你的人都已经就定位了吗?”染意迟递了张干净的帕子给步千岁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和口水。
“嗯。”他边擦边点头,“现在就只差青翼一个。”
染意迟听了点点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粗绳,与步千岁一块合力捆绑起已打点好的聂青翼。
“等等,你们在干嘛?”他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们。
步千岁使劲地将绳子打结,“把你捆了装进布袋里直接送到辋言川的面前。”
“不是要等他来绑吗?”怎么和当初说的不一样?辋言川不是自己会来掳人?
“那太浪费时间了,我可不能在生意上冒任何风险。”将他紧紧绑牢后,步千岁在他的耳边提醒,“记住了,我已经派人在辋府外布置好了,你只要进去把货点清楚,打个信号向我报数后,我再带人进去偷货。”
聂青翼愤瞪大眼,“就这样?”
“就这样。”步千岁不负责任地耸耸肩,“其他的就看你自己随机应变。”
“什么随机应变……喂!”
他连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染意迟准备好的布袋人头上罩下,一旁的绛棠忙着帮她把布袋的封口束紧,并在布袋外头贴上一张字条。
“老娘……绛棠……”咕哝不清的抱怨声从布袋里闷闷地传来。
绛棠满意地拍拍两手,“接下来该怎么办?”
步千岁说得很没良心,“直接把他给扔进辋言川的后院里。”只要把他扔进去后,就会有人捡了。
“放我出去!”里头的聂青翼听了忙不迭地想挣出布袋。
“抬走。”步千岁扬指一弹,命在门外候着的人进屋将犹在布袋里挣扎的聂青翼,动作利落地抬出去。
“这种事你似乎做得很驾轻就熟。”看他绑人绑得那么利落,指使下人的手法也很熟练,这让绛棠不禁怀疑他究竟做过这种事几回。
他愉快地咧笑着嘴,“没办法,家教的关系。”
恋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
“我们不跟着姐夫去好随时准备接应吗?”按照他们的计划,在姐夫一进去后他们就该待在辋府外头,怎么人扛走了,屋子里当后援的却没一个人要动?
“去是一定要去的,只是……”步千岁顿了顿,脸上写满了坏心眼的犹豫。
“只是什么?”恋殊一头雾水。
绛棠淡淡地接下他不好意思道出口的心声。
“只是需要这么快就去救他吗?”好不容易才能把聂青翼整她的份讨回来,怎么可以这么快就放过他?
“嗯……”转眼间,所有人皆低下头仔细地思考。
最后,聂家大娘明智地为所有人推出一个众所期待的结论。
“我们还是晚点再去好了。”
第八章
“救兵,不见人影。”
“后援,一个也没看见。”
“丝纱,摆在哪一处都不知道。”
“身上的绳子……为什么要打成死结!”
被人五花大绑装进布袋里,再扔进辋府后院摔得七荤八素的聂青翼,从布袋里头钻出来数完满眼的金星,也对四周天色已暗的环境发呆过一阵后,便气岔地想扯开身上怎么解也解不开的粗绳。
将他绑得透不过气的粗绳他是愈扯意火大。
把他绑成这样,他是要怎么去找货?步千岁到底是要他进来办正事,还是单纯要他以这一身打扮,来这里抛头露面丢尽他的脸?
以经验来看,应该是后者的机率较大。
“居然就这样把我扔进这鬼地方……”他脚步不稳地跨出布袋,而后狐疑地低下头,“咦,这是什么?”
在打包他的大布袋外头,贴了一张写了几个大字的纸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