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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页

 

  “既是如此,那么……”郁垒长指一指,直指向又凑到她面前想讨好她的伴月身上。“骑它如何?”相信当他们出现在大街上时,她会很威风的。

  然而,没有出声同意的凤舞,却是在思考过后,神神秘秘地来到他的身边,朝他招招手要他低下颀长的身子。

  “你……”她拉长了音调在他耳边小声地问,“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哪句?”郁垒也学起她对四下提防戒慎的模样,压低了音量小小声地反问着。

  她再严肃不过,“骑虎难下。”

  怔愣了一会儿,当场爆笑出声的郁垒,也不管她是不是还板着脸,径自捧着肚子笑得不可自抑。

  “郁垒!”在非常自愿给她骑的伴月扑上来时,凤舞急忙地向他求救,“伴月又要帮我洗脸了!”

  “这可不成。”他当下笑意一收,不但把他们拉开,还把伴月隔得远远的。

  遭人强行驱离的伴月,忙不迭地亮出两根大白牙抗议.郁垒伸出食指朝它摇了摇,“只有我才能吃她豆腐,明白?”

  又是明白?一旁的凤舞听了,忍不住皱起柳眉,觉得……这种情形怎么跟姓燕的明白模式这么像?

  “我知道你不明白,但只要我明白──”有样学样的郁垒才叨叨说了一半,直抖耸着两眉的凤舞,玉掌迅速捂上他的嘴。

  “够了。”这里不需要有三个燕吹笛。

  ☆ ☆ ☆凤舞不解地看着将她拉来小巷里的郁垒,又看看那名挡在他们面前的白衣男子。

  自他们出发上路寻找记川后,按着守川人所给的卷轴西行,一路上,他们没遇上什么风波,旅途平安顺利,但就在来到京兆附近的这座城镇后,才入城不久,就有一名面色不善的白衣男子挡住他们的去路,而郁垒的反应则是看了四下一会,朝对方挑挑眉,对方便配合地跟着郁垒来到无人的小巷里.“你居然找到她了……”同样也是收到嘲风给的情报后,尾随找上郁垒的神荼,此刻正大口大口拚命换息吐气,两眼直咚咚地盯着跟在郁垒身旁那个眼熟的女人。

  “你似乎不为我感到高兴?”把他的反应观察完后,郁垒淡淡地问。

  两眉不断抽动的神荼,说得简直是咬牙切齿.“高……兴?”在被他害得那么惨后,他还有脸说这句话?

  “郁垒。”凤舞好奇地拉拉他的衣袖,“他是谁?”

  郁垒低首看她一眼,想了想,“同僚。”

  “就快变成以前的同僚了!”再也忍抑不住的神荼,气急败坏地朝他大嚷。

  “你是不是欠过他钱?”凤舞拉下郁垒的手臂,小小声的问。

  他撇撇嘴,“这个嘛……”

  “都是你……”新仇旧恨全都选择在这时刻爆发的神荼,抖颤着两手,恨不得能将这个换帖的兄弟掐死一百遍。

  “你其实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眼看对方眼珠子里都快喷出火来了,凤舞又挨在他耳边探问。

  郁垒抚着下颔一阵沉吟,“嗯……”

  “为什么要把我拖下水?”整整挨了一千年后,神荼现下只想问这句话。

  郁垒挑挑眉,“你不是说过,兄弟,就是该有难同当?”

  神荼边磨牙边问:“有难……是只有我当吧?”

  就为了郁垒要留在人间寻魂,千年前没有适时阻止他的神荼,这千年来,无一刻不恨自己该多嘴的时候为什么不多嘴。

  首先,是郁垒没蹲完的百日天牢……同是门神的他,在众神的连坐法下,由他代蹲。

  再来,是守卫人间的门神之职……既是少了郁垒一个,那么就全都由任劳任怨的他不分日夜来守。

  接着就是发觉姻缘天机被郁垒偷看的月老,一状告到天帝那里去,因此郁垒逆天道而行之罪……既然郁垒不在神界,那么也就由他代受,害得他在当门神之余,还得挪出时间替月老编织红绳,顺便打扫整座星宿山。

  累了整整一千年,本想等到千年时限一到,找不到凤舞的郁垒就会乖乖回神界,没想到,郁垒竟在时限期满之前找到了……要是这回没把郁垒给带回去,往后,门神岂不是就全由他一人来当?

  开、什、么、玩、笑?

  再给他在人间混下去还得了?

  “你还有时间在这耗?再不回神──”说什么都要把他带回神界的神荼,话才说到一半,一只疾快扔来的包袱,准确地击中他的脸。

  不想让他在凤舞面前多话的郁垒,在扔完包袱后甩甩手。

  痛得龇牙咧嘴的神荼两手捂着鼻,“居然砸我……”

  “你一定欠了他不少钱.”这是凤舞所下的结论。

  “是啊。”郁垒很识相地配合。

  “郁垒……”不死心的神荼,才要开口,郁垒便朝他伸出一掌,接着转身向一旁的凤舞交代。

  “你先到街上逛逛,我和他聊聊便来。”不把这烦人的家伙打发走,他们就哪都别去了。

  “嗯。”也觉得他们似乎有很多话要聊的凤舞,微笑地颔首,随后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上。

  缕缕白雪随风飘飞,一缕新雪,停栖在凤舞的掌心里.薄薄覆在树梢和檐上的积雪,带来冬日的消息,冷冽的空气里,则是有着冬日的气味。眼前人潮如川的大街,人声沸沸扬扬,为过冬准备的家家户户,都赶在即将来临的大雪前,来到街上采买过冬的食品和货物。

  漫无目的走在人群间的凤舞,忽停下脚步,看着原本拥挤的大街,人们在官府下人的开道下,纷纷让出道来,好让官府的大轿经过.被挤至道旁的她,静看着由轿夫抬着的四人大轿自她面前走过,总觉得……眼前这个阵仗好熟悉。

  不,在她的印象里,规模应该更大、更气派,开道的不应只有那些人而已,应当是有身着黄衫腰际配刀的六十大汉走在前头,而后方的轿子,也不应这么朴素,应该是在轿顶四角都雕有翘凤,轿窗窗棂应该雕满了四色喜兽,黄澄澄的纹凤轿廉则在行走间微微拂动……

  她恍惚地看着,指尖不自觉地来到发髻上,想调整沉甸甸的发饰,免得她的颈子又会酸硬得抬不起头来。

  围观的人们不慎撞了她肩头一下,被震醒的凤舞回过神来,讷讷地看自己的指尖。

  她在做什么?

  那片段片段如海市蜃楼般的光景,又是什么?

  来不及想清楚那偶然出现在脑海里的东西,凤舞再次被往来的人群挤撞着,受不了挤攘的她频往后退,一回首,发现自己退到一个贩售妇女妆饰的摊子前。

  雪光下,摊上梳、篦、簪、钗、步摇、翠翘流闪着阵阵光彩,一些妇女用以鬓发上所贴的花钿也罗列在旁,再加上耳珰垂珠等的饰品在一旁闪烁着光彩,让她看得目不暇给.目光在摊上各式饰品上浏览了许久,她的目光止定在其中一柄凤头簪上,某种深深颤动的感觉,指使着她朝它伸出手,忍不住非要去碰碰它不可,但指尖方触抵凤头簪,她又飞快地缩回,感觉那柄簪子像是烫着了她般,令她指尖微微地疼痛。

  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得飞快,令气息难平的她忙离开那个摊子,未走数步,迎面见着了一个算命的布招。

  在飞雪中迎风飘飞的布招,布招上所书的命字,一前一后地在风中摇曳晃荡着,她看着看着,目光不禁朦胧了起来,脚下的步子如同受到招引般,一步步地走向算命摊后那名正对她笑着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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