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就忍受这么多的郁垒,禁不住引诱,拉开披在她肩头的衣裳一角,低首在她香肩上啃了一记,随即引发她全身的颤抖,她连忙抢下悬在面前的内衫,正想套上时,却发现他紧搂着她没放手。
“你……”她红着脸,慢吞吞回首看向身后的他。
“嗯?”郁垒调整了她的姿势,让她面对面地与他相视,两人的身躯也完美贴合着。
“你的笑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她直盯着他唇边那抹看似邪恶的笑意。
“相信我。”他两眉一挑,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喃,“现下我脑子里想的,绝对不只是想入非非而已。”
美丽的红云在她的颊上炸开来,玩火自焚的她拚命压低螓首,拒绝再看轻佻的笑意一眼,或再多听惑人的嗓音一句,并且开始想着该怎么全身而退,但,只披着一件薄衣的她,眼下实在是无处可逃。
“别担心,在你准备好前,我不急。”郁垒只消一眼就明白,他低首看着她拉扯着他胸前衣襟的动作,又压低了嗓,“不过,倘若你继续勾引我,待会我就不对先前说的话负责了。”
凤舞马上放开他,并抱着衣裳退离他三大步。
“快穿上吧。”他旋过身,背对着她走至妆台边,而后朝身后的她勾勾指,示意她穿好后就过来。
七手八脚穿好衣裳的凤舞,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发,来到妆台前的小椅上坐下,他随即捧来干净的布巾,擦拭着她的发。
端坐在妆台前,凤舞直视着前方泛着黄铜色泽的铜镜,在镜里看他为她擦发的模样。
“怎么不说话?”擦完了她的发后,他拿来桌上的木梳,仔细梳理起那一头直曳至地面的长发。
“你要离开人间吗?”她幽幽地问。
“你听见我与神荼说的话了?”他手边的动作顿了顿,马上明白她为何会问这话。
“回答我。”她无心与他计较该不该窃听这回事,现下她只想知道,身后这个宠爱她的男人会不会离开她。
郁垒不语地梳着她的发,看着手中缠绕着他指尖的青丝,他想起了在未央宫里的那夜。
那夜,她的发丝也是这般依依恋恋地停留在他的指梢间,虽,时间很短暂,但他却用一千年的时间来缅念,一千年来,他每日每日都在心底提醒着自己,绝不可轻易忘却他们之间的任何点滴,只因他怕她会在他一个不注意中,就消失在他的回忆里.如此小心翼翼在心中珍藏了她千年,眼看着千年时限即将来到,她终于再次出现在人间了,珍视的回忆不但复活,且更加生动地呈现在他的眼前,这无上的喜悦,是笔墨也难以形容,言语也无法诉尽的,但在他尝到无上的欣喜之余,时间却不能等他,他知道,若他不听神荼之劝想强行留在人间,那么,往后他将无法再回神界。
“不,我哪儿也不去。”他抬起头,目光与铜镜里的她相遇。
凤舞的水眸却犹疑不定,“但你的同僚说……”
郁垒将她转过身面对着自己,取来她的一股发,再将自己头上的发髻拆散,也取来自己的一股发,将它们合绕编缠在他的掌心里.“这是什么,你知道吗?”他蹲跪在地上,仰首看着她因沐浴而显得红润诱人的脸庞。
凤舞静看着他眼底的深情,不知怎地,鼻尖有点酸。
“结发。”她用力颔首,试着想把汇聚在眸中的泪压回去。
“无论发生何事,我会留在人间,留在你身边。”他起身坐至椅上,一如以往地将她抱至怀里.“真的?”凤舞患得患失地揽紧他的胸膛,很怕他所说的这些话,将会有不能实现的一日。
“你不明白。”他支起她的下颔,微微向她摇首。
“明白什么?”她惶惑地看他在她唇间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这座人间,我本就只为你而来。”
第六章
他一定藏了些什么.默默观察着郁垒的凤舞,在出发往西寻找记川的这些日子来,她发现,他们愈是往西行,郁垒也就愈沉默,直到抵达西边的关门前,以为郁垒会停在边关这座小城,是为了打点他们出了大漠后的粮食,但在进了城后,他却只是待在客栈里,并没有出门采买的打算,并时常呆坐在房里……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直至这夜夜深雪静,凛烈的霜雪和刺骨的北风都沉睡了,他才在燃烧得盛灿的火盆前抬起头来,替同样没睡的她细心添加了御寒的衣物后,拉着她来到厢房的门扉前。
“我们要做什么?”陪他在门前等待了许久,但他却没什么动静,凤舞终于禁不住率先打破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先陪我到个老地方去。”
“谁的?”
“你的,也是我的。”他牵起她的手,与她一同跨进门扉里.仅只一门之隔,霜雪缤飞的寒夜,出现在她两脚抵地的那一刻,冷风迎面袭来,自温暖室内突来到此地的她,不适地抖了抖双肩,双手将身上的衣物更拉紧了些。
然而就在她将自己打点妥帖后,抬首在幽暗的夜色里望去,她发现他们处在一座小丘的坡边,在丘顶,有棵叶落尽净的银杏老树,它那盛满了厚重冰雪的枝桠,在风中颤颤摇动。
一阵更冷的寒意,不受控地自她的心底幽幽窜起,冷得她忍不住颤抖起来,脚下的步伐每朝前走一步,而更大的恐惧,则拉扯着她往后退一步,一进一退间,她的娇容变得无比苍白。
“凤舞?”一径看着丘顶上方那棵银杏树的郁垒,在回过头来时吓了一跳。
小脸上泪水成行的凤舞,抖索着身子,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他好不忍。
“怎么了?”他忙将浑身冰冷的她拉过来,“是哪疼或哪不舒服吗?”
“不知道……”她以袖拭着泪,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如此含悲欲泪.“眼泪就这样不听使唤掉下来了……”
郁垒的眼眸掩上了一层黯然,他思索了许久,总算是逼自己破釜沉舟。
他的声音几乎被吹散在风雪里,“当年,我将你葬在这.”
忙着拭泪的凤舞赫然抬首,怔怔地看着他在黑暗中看不清的脸庞。
“千年来,我常来这看你。”他边说边走上丘顶,来到树下的一座小坟前弯下腰,伸手抚去堆积在碑上的厚雪。
遭到猛烈撼动的心弦,在凤舞心中造成极大的骤响,袅袅余音,令怔愕的她几乎听不清他方才所说的话。
先是抗拒、不信,但郁垒脸上的伤心是那么分明,令她无处可躲可逃,令她只能措手不及地接受事实,她不停抖索着身子,踩着艰辛的步伐,一步步走上前,愈是往前,慌乱无章的心音愈是壮大,就在她认为她再也无法负荷时,她看见了树下那座小小的坟。
模糊的光彩蒙去了她的视线。
翠绿的枝叶,在灿灿的阳光下招展着,一名扎着望仙髻的女孩,合着长长的眼睫躺在树下酣然入梦。
黄叶叶落翩翩,穿上黄绸裙的小小少女,正在如雪的落叶间,快乐地旋舞漾出银铃似的笑音。
叶落秋尽,落了一地的黄叶间,神色伤悲憔悴的郁垒,正蹲跪在一座碑前,抚碑喃喃地在对它说些什么.更多片段的光景流曳过她的眼前,但太快、太急,她捉不住,耳边阵阵繁啸的音律刺耳得让她忍不住想掩住耳,阻止那份庞大的心痛来袭.“千年前,我是你所住之地的门神,我──”站在碑前的郁垒沉沉地开口,语未竟,她已一骨碌地扑至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