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茫然地摇摇头,“他漏了跟我说什么后果?”
他弯低了身子,强忍着笑意,正经八百地告诉她四字。
“不老不死。”
“什么?”她当场僵愣地直瞪着他的脸上溜出来的笑意。
“呵呵……”这下可好,往后再也没有什么前世今生或是来世,他们俩将永远这样了。
明白原委后,凤舞讷讷地启口,“难怪你要带这么大一捆红绳来……”
站在门外把风的神荼,十万火急的叫声再次传来,并用力地敲了敲门板。
“你们两个究竟好了没有?”还拖,再拖下去巡守的天将就快到啦!
一道含怨的目光,由下往上射向已经快跳脚的神荼,感觉背脊发凉的神荼,有点抱歉地往下一瞄,发觉被郁垒五花大绑坐在地上,嘴里还塞了团破布的月老,正恨恨地瞪着他。
他连忙双手合十地拜托,“月老月老,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千万不要怨我啊,我真的又是被牵连的……”都怪那个打死都不肯回神界的藏冬不陪郁垒来,所以害得他再次沦为共犯。
此时在屋内再三确定已经将红绳接好的郁垒,甚是满意地拍拍两手。
“可以了。”大功告成。
“那咱们走吧。”不想让神荼太可怜,急着想走的凤舞,忙拉着他走向门边。
“等等。”郁垒却扯住她,将她拉至屋内深处的一张小桌上。
她不解地瞧着桌上厚厚的本子,“这是什么?”
“姻缘簿。”他在里头翻找着,在找到凤舞的姻缘后,不客气地取来桌上的笔墨。
“慢。”赶在他下笔前,她一手按下他。“你想窜改?”私牵了红绳不够,他还想继续犯下另一桩神规?
“不成吗?”神规早就犯到数都数不清的郁垒,不以为然地挑挑眉。
她叹息地问:“想改成几年?”算了,顶多他们往后四处躲着找他们算帐的天将神差就是了。
该改成几年才好呢?
郁垒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勾引地看向她,“就改成……永无尽期?”
“好主意。”匀净美丽的笑靥,静静浮现在她的玉容上。
当再也等不下去的神荼冲进来,拉了他们两个就往外跑,抱着凤舞一块骑着伴月飞向人间的郁垒,在浮云飘掠过他的发梢时,他看见了底下人间的西边,正烽烟处处四起。
他皱了皱眉,但,当他想到还有更多比他这个只爱自己不爱尽责的神与人,更想为神界、为人间效力时,他的眉心又疏散开来。
也罢,每个众生都有自个儿该站立的角落,不属于他的,还是别管太多的好。
第九章
“你又来做什么?”方打开门迎客,就很想把门甩上的藏冬,顶着被人欠过债的脸,恶声恶气地招呼着来客。
对他一贯迎客方式早已不痛不痒的郁垒,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卷轴拎至他的面前。
“谢礼.”要不是凤舞执意要来道谢,他才懒得再过来一趟。
“难得你会有良心……”迟疑了很久才把手伸出去,收了礼的藏冬,一脸狐疑地看着手中卷轴.郁垒扳扳两掌,不满地瞪着他的脸,“这是什么意思?”
“没见着我脸上把怀疑这两字写得这么清楚吗?”藏冬也没跟他客气,一个劲地拎着卷轴直瞧,迟迟就是不把它打开来。
就在藏冬犹豫着要不要打开这份谢礼时,凤舞的小脸自郁垒的身后冒出来。
“那是我画的。”连收个礼都要斟酌一下,看来他和郁垒的交情真的不是很好。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藏冬脸上随即风云变色,笑逐颜开地挽着她的手入内。“雪大,别光站在外头挨冷,快点进来别着凉了。”
郁垒微笑地一掌按上藏冬的肩,使劲捏按后,受痛的藏冬,才不甘不愿地放开挽着佳人的手。藏冬咕咕哝哝地在嘴边低念了一会,拿着卷轴来到厅里,拉开上头的结穗,自桌边的这头将画摊展开来。
定眼一看,是条跃然纸上的青龙,头长峥嵘两角,五爪探珠,腾云驾雾中,鳞发毛须,都似在风中拂拂曳动。
“为何此画无眼?”览遍画作后,藏冬注意到这条青龙两目空白,他好奇地回首看向面有难色的凤舞。
“因为,添上了后就会……”也不知该怎么解释的凤舞,干干地笑着,双手在身侧状似翅膀地拍了拍。
“我明白了。”看了她的反应,再看向她身旁的郁垒,聪颖的藏冬即刻会意过来,笑意盈然地收起画作。“我这就去把它挂上。”这下糟了,她画得这么传神,而郁垒又喜欢多事,没事就弄个神来一笔的话,只怕往后人间将会出现许多怪东西。
在墙上挂好了画后,藏冬边在炉炕上热上一壶水。
“现下你们有什么打算?”
“目前我们是想先归隐山林,以躲过那些四处巡守的天将。”郁垒边嗅着茶罐里的茶叶边皱眉,“待风波定了后,再做其它打算。”叶质这么差,没品味。
“归隐山林?”对他表情很反感的藏冬,大剌剌地在他面前摆上一只茶碗,将他方才唾弃的茶叶倒进里头,再将热水浇进碗中,让没得选择的郁垒,脸色更是难看上三分。
“想归隐山林的话,挑好地点了吗?”款待好凤舞后,藏冬在他们面前坐下,慢条斯理地品起茶来。
“正好看中一座好风好水的山头.”原本眉心紧锁的郁垒,一提到这个话题,黑眸顿时显得炯炯灿亮。
“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他这表情代表什么内情?”被他两眼看得有点害怕的藏冬,一手掩着颊,小声地问向凤舞。
不语地喝着茶的凤舞,优雅地搁下茶碗,暗示性地将目光瞥向窗外就在此山隔壁的那座栖霞山。
顺着她的目光一块看去,藏冬登时感到头皮发麻。
“隐居的地点,不会……就在我家隔壁吧?”要是这个神界最会惹是生非的家伙住在附近,他往后的日子哪还可能会有安宁?
郁垒又咧出一抹令他凉至骨子里的凉笑。
“礼送到了,咱们走吧。”茶碗一盖,打完招呼的郁垒马上起身,拉着凤舞准备走人。
“郁垒,咱们打个商量成不成?”满心惶恐的藏冬,跟在他们后头苦苦哀求。“慢着,郁垒……郁垒!”
扬手将大门关上,也顺道将藏冬关在里头的郁垒,扶抱着凤舞坐上了伴月后,他自个儿则是先行一步,先返回他们在栖霞山上已经盖好的新居。
当伴月停在家宅门前时,已经将屋里生火弄暖的郁垒,忙让他们进屋,并伸手拍去凤舞身上的白雪。
“他看来似乎不怎么高兴.”凤舞边摇首边往书房走去。
“藏冬会习惯的。”他向来都是这般跟他的朋友说的。
替她将书房里的灯都点亮后,郁垒不解地见她先是取下她一直挂在墙上的凤凰图,一手拈来笔墨,站在书案前微偏着螓首,像在考虑些什么.他走至她身畔,一见画中之物又是双眼空白,他便习惯性地想取来笔.眼明手快的凤舞一手按下他,“慢着,这回不许你再替它们添上眼。”其它的画作,他爱怎么多事都成,唯独这一幅不许.他眸心一转,“不添眼,你取下它做什么?”
“添字。”白皙的指尖,指向画轴下方只书了一行上联的墨迹.“我记得这个。”郁垒随之看去,眼中抹上了一份怀念。“这是你生前写的。”
“嗯。”她轻轻颔首,指尖每抚过一字,就像是又走过从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