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放我出去?”心神速速回归本位的玉琳,一个头两个大地望着他又打算扔下她的模样。他朝她眨了眨眼,“在你开窍前,不放。”
“等等,你别走……”她努力地自石栏中伸出双臂想拉住他。“要走也先把话说清楚呀,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开窍?”不理会她的呼唤。大步离开的晴空,在走下山顶前突地停下了脚步,先是朝山脚下勾了勾手指,而后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为免你又四处乱跑,这回,我替你带了个牢头来看着你。”也好,自动找上门来,省得他还要去找。“谁?”满脑子坏预感的玉琳,不抱期望地问。
晴空朝旁一指,“他。”
靠着灵敏的嗅觉,原本在山下徘徊找人,但经晴空一指点后立即登上山顶的圣棋,在两脚一踏上山顶后,先是弯身朝晴空施礼致谢,接着快步走向被关的玉琳。“臭和尚,你陷害我——’在命中克星朝她走来时,吓得速速后退缩躲的玉琳指着晴空离去的背影大叫。一道阴影遮去了玉琳的天空,同时也成功地让她止住了叫声。
“叫那么大声,不饿吗?”太过熟知她习性的圣棋,两手环着胸站在牢栏前淡淡冷问。她摸摸肚皮,“饿死了。”
圣棋一开口又是洋洋洒洒的道理,“只要你随我回神界潜心修法。你就不需在人间挨饿受罪。”她翻了翻白眼,“少又跟我念经……”那个可恶的和尚,把她关回这里不说,竟还替她找了个牢头虐待她。对她这副几千年来都没变的德行,已经习以为常的圣祺慢条斯理地在她面前蹲下,先是抬起她的小脸审视了一番,再将两眼游移至她的身上,在发现她毫发无损后,总算是放心地吁了口气。__他开始有心情找她算账。
“为何被关在这?”虽不知那名和尚为何将她关在此地,但他大约也可猜出,八成是她闯了祸才会被罚关在这里。“不知道。”她扁着小嘴摇摇头,纳闷地瞧着他不动的模样,“你不放我出去?”怪了,向来视解救她为己任的他,这回就这么净站着不出手?圣棋微微勾扬起唇角,“放了你,好让你再跑一回吗?”说起来,他还得感谢那个来路不明的和尚呢,省得他得再四处找她一回。玉琳受不了地捂着额,“简直就是同一挂的……”他们俩干脆去结拜算了。在那些惹得他恼火的烟云都消散了后,思虑终于静下来的圣棋,这才想到他还有个问题没问她。“你怎会有了人身?”
现在才想起来要问她?后知后觉。
“不告诉你。”玉琳偏过芳颊,不理会这个把她照顾得万般周到,却在某方面少了一根筋的同伴。他一手抚着下颌,试着推论。
“你偷食了佛物佛心舍利?”放眼众界,能让她投机取巧快速修炼完成,而进一步得到人身的,也只有佛界的佛心舍利了。“那又怎么样?”在遇上他后就等着挨骂的玉琳,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应着。“为何那么做?”虽说日夜相处了几千年,但始终搞不懂她心思的圣棋,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管不着。”口风甚牢的她,再次将晴空的叮咛抛诸脑后,说着说着脸蛋又是往旁一撇。圣棋以两指勾回她的下颔,“说。”
在他的黑眸直勾勾的凝视下,浑身不自在的玉琳,紧憋着一口气在胸坎里,硬是不开口出声,而比她更有耐性的圣棋,并没有阻止她来场耐性之战,因为几千年来的经验告诉他,最后会则下阵来的,一定不是他。不出所料,没过多久就捺不住的玉琳,在他的瞠视下,终于不惜不愿地启口。“我想要有有人身。“说就说吧,或许如晴空所言,把话说出来说不定会对她有帮助。他一脸的不解,“你要人身做什么?”
要人身做什么?玉琳错愕地瞧着他脸上的那份懵懂无知,没想到对于她的事,他不是后知后觉,而是彻底的不知不觉。“你还是不懂对不对?”像是失望到极点后,而不得不露出的自嘲,清楚明白地映在玉琳的脸上。“或者我该说,你永远也不会懂对不对?”他该懂些什么?
被她天外飞来的问话给问得一头雾水的圣棋,不禁要怀疑她下凡后,是否被那些凡人给带坏了,不但说的话没头没脑的,且动不动就对他犯上脾气,而现下她脸上这副失望得难以言喻的模样,更是他未曾见过的,他究竟是做了什么事让她这么失望?才想开口好好问问她的圣棋,不意间,两眼瞥见在她右手的小指间,系上了一条他不曾在她身上见过的红绳。“手上那条红绳是哪来的?”他顿时风头一转,好奇地落在她的手上。
低首看着指上的红绳一会后,玉琳再看向不像她一样有红绳系在指间的他,一小簇希望的火光,嘶的一声,悄悄在她的心湖里熄灭。“你不会懂的。”心灰意冷的她轻摇螓首。
“我又不懂?”自认在神界,该修的全都修过、该习也全学了个圆满的圣棋,觉得这对他似乎是有些污辱。“对,你这只呆头鹅永远都不会懂。”她索性躲至石牢最里头去,拒绝再与他多说上一句。“你说我呆?”她到底有没有说错?
她瞥向他,“不说你,难不成这里还有别人吗?”答案是有的。
远远蹲在另外一座山头上,将他们俩一举一动全都看进眼里的申屠令,得意地在嘴边晾出复仇的笑意。“哼哼,总算被我找到了吧。”他的两目直定在玉琳身上,“敢偷我的舍利?”足足花了两年的工夫才找到打劫者,这下子,她就算插了翅也别想再飞。”当一阵旋绕过山谷间的风儿徐拂过树梢时,申屠令自袖中取出两颗色泽漆黑的珠子,在空中抛了抛,而后一把将它们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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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七天七夜对玉琳训示说道的圣棋,在第八日清晨来时,终于放弃再对那只横竖道理都说不通的同类沟通。这七日来,他说一句,她堵两句,说她不该扮成神棍在人间招摇撞骗,可她却义正词严地告诉他,她对凡人们所弘的法,都是这几千年来她从天帝那边听来的神谕,她只是原封不动的转布给凡人,一个字也没篡改,说起来,天帝还应该感谢她来人间帮忙弘扬神法呢。至于她大大咧咧地享受凡人们的烟火供奉,并在马府白吃白住,风风光光地当个什么仙姑,这她也有话要说。其实打从一开头,她就对那些凡人表明了,她不要求金银财宝,更不要华楼美房,她只求能有个三顿温饱填肚子就成了,是那些凡人爱戴她过头,自个儿愿意在她头上洒银子的,她可没有鼓动过他们半分。从头到尾,她,完全没有反省她所犯下的神规神戒,当然她也不认为偷食佛物、擅闯人间有什么不对。说来说去,她就是一点悔过之心也没有。
“出来。”已经被她气得五脏六腑都走了位的圣棋,在伸手拔下石牢上头的银簪后,对蹲坐在里头的同伴勾勾手指头。“做什么?”光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的玉琳,怯怯地边往里头缩边小心睨着他的模样。圣祺面色色铁青地挽起衣袖,“拎你回神界。”说也说不通、辩也辩不过,既然她爱自作自受,那就让她回去自个儿去面对现实。“我不回去!”在他弯身进人石牢内想把她拖出来时,玉琳边推打着他胸膛大叫。“由不得你!”环住她腰际的圣棋,没费多大力气即将她拖出她的避难所。“圣祺,你不能——”挂在他手臂上挣扎的玉琳,在他将她带至山崖边时,忽的地止住动作。愣愣地瞧着山脚下,“那是什么?”也发现异状的圣棋,眯细了一双黑眸,两眼直视着山脚下那群围堵住一名老妇在行抢的山贼。“不帮她吗?”正义感立刻发作的玉琳,一手指着下头对山贼们无抵抗能力的老妇。圣棋低首看了她一眼,而后捉紧她的腰肢飞快地带她跃下山,在两脚一抵地后,随即放开她,踩着迷踪般的仙步迅速赶至老妇的身旁,将她一手拉过带回去给玉琳保管,再转过身打发那群看呆了眼的山贼。“老婆婆,你没事吧?”心性单纯天真的玉琳,在圣棋忙碌之余,好不担心地扶抱着遭山贼打伤的老妇。“我……”看似屠弱的老妇勉强在她怀中起身,担心地指向正与山贼缠斗的圣棋,“他……”“你就甭管他了,他不会有事的。”玉琳朝她挥挥手,关怀备至地将她扶至一旁坐下。“来,我帮你看看,伤到哪了?”“还好吧?”不过片刻,已经赶跑一票山贼的圣棋,没什么表情地站在她俩面前低问。“没什么大得。”已帮老妇检查过一回的玉琳放心地吁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