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荷的泪水滴落在卖身契上,右手颤抖不已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就此签下她日后的命运。
孟荷的哭泣声,听在陈凤美的耳里,犹如救命的阿弥陀经。
而孟襄的双眼因雀跃而明亮,把她平凡的脸变得漂亮了;二十一年来,她就这一刻最美。
“荷……”孟长生见自己无力保护女儿,只能痛苦地呻吟。
“孟荷,母债女还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要认命。”孟襄假惺惺地以怜慈的口吻说。
“荷……不要……”孟长生无力地喊。
孟荷啜泣的扑到父亲身边。“爸,我没事的,您不要太激动了。”
“荷儿,不要管爸妈了,你赶快逃……答应爸爸,好好活下去。”孟长生虚弱地低语。
“爸爸,我不能丢下你们不管。”孟荷摇着头说。她伸手拭去泪水,勇敢地站起身来,转头看向孟襄,“襄,从今后你要好好照顾爸妈。”
孟襄不耐烦地挥手道:“好啦,好啦。你赶快去做妓女吧,祝你工作愉快。”
“凤美、襄儿,你们怎么可以逼荷儿去……”孟长生看起来快休克了。
孟荷急忙抱住父亲哭喊:“爸,我没事的,您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荷儿……”孟长生捂着心口,困难的唤了一声。
孟襄上前推开孟荷,“我会照顾爸爸,你快走啦!”
孟荷知道她不走,父亲的情绪就不能平静下来,她深吸口气,看向张老大,“我跟你们走。”
张老大拿着卖身契,一脸得意的笑容,示意手下把孟荷带走。
孟荷坐在车子里,含着泪频频回首她的家。
***
车子在夜总会前煞住,孟荷被阿三一把拉下车。
张老大指着前方说:“看到没,那就是‘酒国夜总会’,是全台北势力最庞大、最豪华的夜总会。”
孟荷仰头盯着眼前霓虹灯闪烁、华丽的夜总会,一颗心登时纠结起来,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不……我不要……”她哭喊道。
阿三的注意力被后头的煞车声吸引,当他看到开门下车的人是谁后,兴奋的大叫:“老大,是邢君忌!”
“是邢君忌!”张老大和阿口看到邢君忌时也惊讶的大喊。
他们的目光中全是景仰与羡慕。
邢君忌是“邢国财团”的三少东,而邢国财团则是全台湾最知名、富有的财团。
总裁邢家卫有三个老婆,她们各自生了个儿子,很巧的,三位儿子同年。取名为邢君岩、邢君克、邢君忌。
这三兄弟在互相猜疑、争宠的母亲教养下,彼此间极端不睦,凡事都要争第一。三兄弟满二十岁时,邢家卫让他们分别执掌邢国财团里建筑、运输、金融等业务。
在竞争之下,三兄弟果然都交出漂亮的成绩单。短短十年间,他们将邢国财团的经营触角延伸到国外,成为举世闻名、资本额排名在世界前十大的财团。
邢家三兄弟自小在个性冷酷无情的邢家卫教育下,个性专断、跋扈得不得了,并以天子之姿脾睨世界。
当今世界各国的金融业几乎可说是掌握在五名知名人士手中,邢君忌即是其中之一,他们五人均是各国政府官员、金融业者亟欲巴结的对象。
除邢君忌外,其余四人都是七旬以上的老人,处事较保守温和,对国际金融行情具有稳定的正面作用。但邢君忌就不同了,他的个性嚣张、唯我独尊,他打一个喷嚏,国际金融行情就为之动荡,若一个不高兴,全球股市就像刮起超级大台风,其它四人对他这种个性也没办法。
近日,邢君忌因为期一个月的邢国财团三大董事高峰会回国,日日见着他“亲爱的兄长”,心情自然掉到谷底,台湾股市的表现也随他的心情跌到谷底。
唯有沉浸在酒国温柔乡里才能令他稍感温暖,他才回国十日,已经是台北各大夜总会出了名的财神,一掷千金也见他面不改色。
“太幸运了,这小妞要能卖给邢君忌,我们就发了!”张老大面露贪婪之色的说。
“咦,孟荷呢?”阿三这才发现他们的“财神爷”不见了。
“她跑了!”
“在那边。”眼尖的阿三发现不远处的孟荷。
他们立刻举步追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将她围住。
“臭婊子!”张老大毫不怜香惜玉地抓住她的长发,用力往后拉。
“啊--”孟荷尖叫一声,痛楚的泪水扑簌簌直下……“可恶的臭婊子!”阿三气不过,抬脚猛踹孟荷的小腿。
“啊!”孟荷痛呼。
阿三又抡起拳头时,被张老大制止。“她要卖给邢君忌,若满身是伤会倒尽男人的胃口。”
闲言,阿三这才作罢,改为扭住孟荷的手,“老大,我们快走吧,如果邢君忌先选择别的女人,我们就亏大了。”
“求你们放过我吧!”孟荷的双手被反扭在身后,只能扯开娇细的声音无助地喊着,任泪水直淌。
“小姐,你再挣扎也是白费,你母亲已经把你卖给我们了,如果你乖乖听话,我们不会让你受太多苦的。”张老大劝道。
“是啊,小姐。你不停的挣扎,一不小心便会弄伤自已。”阿口也劝道。
“你们要我做妓女,我宁愿死。”孟荷垂着头啜泣地呐喊。
张老大的耐心渐失,警告道:“孟荷,你要敢死,我也不会让你爸妈好过,我会一刀一刀剜他们的心,慢慢折磨他们到死。”
“不要!”孟荷的决水一直没停过,在心中绝望地呐喊:谁来救我!
***
“君忌,那女人似乎有麻烦。”白祖元走在邢君忌身后,他的目光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三男一女说道。
“不关我们的事。”邢君忌冷斥。
白祖元和妻子晓晓与邢君忌是大学同学,也是邢君忌唯一的好友。邢君忌的冷酷和白祖元夫妇的热情恰成对比,却是知交好友。
“君忌,好歹我们也该英雄救美吧。”白祖元有些不忍的说。
“英雄?我从十五岁就立誓做辣手摧花的魔鬼,专门捣碎女人心。”邢君忌乖戾地仰头大笑,大步往夜总会走去。
风吹动邢君忌及肩的长发,黝黑俊秀的脸庞还残留冷酷无情的笑意,漆黑的瞳眸闪着两簇火焰,他活像个有血有肉却无心的恶魔。
唉,白祖元暗自叹口气。他知道君忌的心情不好,但没想到竟是那么差,平时他不是这么没人味。
“一只小鸟我都要救了,更何况是女人。”白祖元咕喽道。
“要逞英雄你自己去逞吧,我不会帮你。”邢君忌阴恻恻地看着前方,把它当成一出戏欣赏,冷血地嘲讽道:“这个世界多一只小鸟,就多一分自由。少一个女人,则少一个祸害。”
白祖元小跑步走在他身后。“君忌,我发现你对女人的态度愈来愈偏颇了。”
“是女人让我如此。”邢君忌纠正他的说法。
“那是因为你还没遇到真正令你改变的女人。”白祖元以过来人的经验说。
“晓晓是这世上唯一的好女人。”邢君忌是真心想念开朗的晓晓。
“谢谢。”听到有人称赞老婆,白祖元露出满足的笑容。
“如果让晓晓知道这一星期,你天天陪我上夜总会,她不气疯才怪。”邢君忌微笑地步上夜总会的台阶。
“不会,她一定知道你的灵魂需要救赎,要我来感化你。”白祖元开着玩笑,事实上是他和晓晓吵架,晓晓要他陪邢君忌过糜烂的夜生活做为惩罚。
这时他们正好行经孟荷身边,谈话声被打断。